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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难升越看越是兴奋,及至看完,沟壑纵横的脸膛上已是泛起了激动的红色,将信纸攥在手中思忖一番,又很快冷静了下来,脑海中不由盘旋着一个疑问:金庾信投降究竟是真是假?莫不是唐军的诡计?
朴难升颇费思量,在行辕大帐反复转悠着揣摩着,尽是久久不能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止步询问:前来送信之人所在何处?
柳总领恭敬回答:启禀将军,属下已经令人将他带到了帐外。
好,你且带他进来。朴难升大手一挥,转身步上台阶,落座在了帅案之后。
片刻之后,一个高大消瘦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入,对着朴难升当头便是一拱:末将朴从,见过朴将军。
朴难升点点头,装作浑不在意地矜持发问:金将军之信本帅已经看了,听闻将军欲归顺我高句丽,不知因何原因啊?
话音刚落,朴从脸上陡然掠过了一丝怒气,嗓音透露出丝丝仇恨:朴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将军乃是新罗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即便是女王见了,也会客气三分,然而没想到这次女王为了向大唐示好,尽丝毫不顾将军的感受将新罗大军指挥权交给余长宁,让将军听命于那黄口竖子的节制,余长宁依仗自己的权威,三番四次刁难我们将军,这次更接着兵败的借口,当着所有将领的面杖责将军五十军棍,并绑在营地圆柱上足足三天三夜,方才放将军下来。将军本就身负重伤,我们将他抬回来的时候几乎已是奄奄一息,为国尽忠竟落得如此下场,想起来便让人觉得心寒无比,故此,将军才决定投靠贵国,请朴将军明鉴。
朴难升捋须沉吟,过得片刻,方才说道:不知余长宁是如何折辱金将军的?你可知情?
朴从愤愤然地点头,便将那日在中军大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正色道:女王不仁,余长宁卑鄙,唐新联军中已经没有将军可以容身之处,还请朴将军你务必成全,我们将军必定会铭记大恩。
若是金将军真心投靠,本将岂有不会接纳之理?朴难升说得一句,双目中陡然射出了凌厉的色彩,然而怕就怕你们是假意投诚,所以本将不得不防。
朴从冷冷一笑,沉声道:听闻朴将军你神勇非凡智谋无双,没想到却是这般胆小如鼠之人,竟连纳降都犹豫不决,倘若将军不肯接纳,我们另谋他法便是。
站在一旁的柳总领闻言大怒,喝斥道:大胆,竟敢对将军无礼,信不信本将一刀剁了你!
朴从傲然笑道:在下来此,早就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总领怒气盈然又欲开口,却见朴难升轻轻地挥了挥手,无奈之下,柳总领瞪了朴从一眼冷哼出声,将满腔愤怒压在了心头。
朴难升平静如常地问道:金将军在心中说想率亲信归降,不知是怎么一个归降之法?
朴从回答道:此事关系到我家将军身家性命,将军自然非常的慎重,倘若贵国愿意接纳将军,将军便率领我等亲卫数百人选择时机前来归降,而将军留在金城的家眷贵国也需要一并接纳。
朴难升点点头,突然冷冷笑问:金将军的诚意本将自然愿意相信,然而投降我国不是一件小事,该有的投名状还是应该有的?
投名状?朴从愣了愣,正色回答道:我家将军能征善战,不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么?
光凭此点却是不够啊!朴难升双目中流淌着淡淡的光亮,不知现在金将军可有掌控新罗大军?
主帅虽是余长宁,然我家将军依旧负责指挥新罗大军。
既然如此,那么本将需要的投名状便是金德曼与余长宁的头颅,不知金将军是否能够办到?
什么?朴从顿时惊呆了,愣怔半响,方才拱手道:朴将军,余长宁大营守卫森严兵甲重重,我们如何能够取他的头颅,你这不是说笑么?
朴难升冷哼道:本帅可没有说笑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方能体现出金将军的诚意。
朴从思忖了半响,长吁出声道:这一点实在难以办到,我们恕难从命,告辞!说罢抱拳一拱,便要转身离开。
时才本是朴难升的刁难之言,为的便是试探一下金庾信的底线和诚意,见到朴从面露难色快要离去之后,朴难升心头的疑虑消除了大半,哈哈大笑道:朴亲卫且慢,本帅那番话或许有些一厢情愿,这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朴从咚咚乱跳的心脏终于落地,转身询问道:不知有何商量之处?
你转告金庾信,该有的诚意还是必须有,让他擅自斟酌一番,看看用什么来作投名状。
那好,末将会将此话带给将军的。朴从说罢拱了拱手,这才出帐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方,朴难升才回过神来,长吁一声询问道:柳总领,此事你怎么看?
柳总领沉吟一番,询问道:既然金庾信有心投诚,末将觉得不如让他率军反攻大唐军队,待他们两败俱伤后我们再出兵坐收渔翁之利,方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