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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宣安抚了众人,又问了些,便将人群遣散,只留高升强在身边,在那史迁的尸身上仔细寻找,便连那屋子也未放过。只是那人着实狡猾,竟也未留下任何线索,这事情,一时间便又陷入了僵局。
“史迁真的未与人结怨?”叶白宣不死心,又一次问道。
高升强为人老实,对叶白宣极为忠心,见他发问,便道:“公子,史迁这人平日里便小心谨慎,又与世无争,又怎会与人结怨。我们这些人,跟着公子来到此处,什么功名利禄尽皆放下,又怎会在小事上争执不休呢?”
他这话说得在理,叶白宣点点头,吩咐高升强好好处理史家迁的身后世。办完一切事情后,见江篱竟还是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便走上前去,道:“怎么,不高兴了?”
江篱摇头道:“没有,他们怀疑我,是正常之事。天下哪一个人不多疑,当年,你受冤枉时,我不信你。想不到今日,我遭人怀疑时,你却未与他们一样想法。”
叶白宣却是洒脱道:“你与我性子不同,做事自然会有差别。更何况,今日之事与当年相差极大,怎可同日而语。”
江篱见叶白宣对自己毫无责怪之意,心里便放下一些担子,随着他,一同回了家。她现如今,住在叶白宣的宅子里。那屋子虽不大,却也有两进的样子,叶白宣住在前头,后面一进屋子,只住江篱一人。
想不到自己才来此处不多时,竟发生此等杀人大事。江篱的心情难免不悦,回了房后,便不再出来,一直到天将黑,叶白宣来催她吃饭,这才到了前堂饭厅。
两人同桌吃饭,一面谈着史迁的案子,一面听着不时走过门口的敲锣之声。叶白宣安排了几名功夫高明的兄弟,在这谷中来回巡视,敲打响锣,已提醒众人。
“你觉得,那人还会再来?”江篱食不知味,开口道。
叶白宣知江篱猜到他的心思,便也不瞒,坦言道:“是,我确是有此想法。史迁的为人我极为清楚,功夫也不算差,这谷中,无人会对他下此毒手。更何况,看他身上之伤,便知那人的功夫极高,在这梨潇谷内,能是那人对手的,只怕不多。”
江篱听着叶白宣的话,白日里微微放下的心,又慢慢提了起来。这四季如春的山谷,在她看来,仿如世外桃源一般,却不料才来几日,往日的宁静便被打破,杀人,流血,这个山谷,难道也保不住那份太平?
两人默默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各自回房,只是两人,皆未合眼,随时保持警惕,注意着屋外的任何动静。那打锣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像是一颗定心丸压在两人的心上。便这样,听着这锣声,两人慢慢合上了眼,天蒙蒙亮时,这才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谷里竟太平如常,再也无人来找事情,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在了史迁的死上,似乎将这认定为一场个人恩怨。
叶白宣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怀疑,莫非自己真是判断失误。那凶手,并非冲着梨潇谷而来,而是只为史迁?难道他真怀人结仇,才会招来这杀生之祸?
他有些拿捏不准,他的直觉,向来不差,可是这一次,却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高升强直笑他行走洪湖太久,将任何事都往大处想,却忽略了细小的事情。
叶白宣只觉高升强说的有理,只得换了思路,细细地研究起史迁平日里的所做所为,想从中找出某种被杀的可能性。
江篱却是在谷中百无聊赖,整日里无所事事,闷到几乎发疯。史迁的死,虽与她无关,但她毕竟算是外人,少插手为妙,以免让人说出闲话来。这谷里的人呢,她虽识得,却无深交,心里多少还隔着一层膜,她怕与人起争执,便成天待在屋里,像个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过了二十多年随性的日子,真是料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会过起这般无趣的生活来。
那一日叶白宣日落时分回到家,见江篱已做好晚饭,等着他一同来吃。平常时分,两人行走江湖,皆是吃的饭馆或干粮。到了谷中,几日来也是叶白宣下厨做饭。江篱耍剑虽然厉害,耍锅铲却是门外汉。若不是白日里着实无聊,她断不会生起这个念头,跑去厨房,做些平常女子皆为之事。
叶白宣看那桌上有菜有汤,米饭放在一旁,心里一乐,便逗江篱道:“想不到,你竟会有下厨的一天。只怕再过些日子,你便要女工刺绣样样精通了。”
江篱听他嘲笑自己,气得扭过头,懒得与他多说,坐下来自顾自吃饭。叶白宣自也是坐下,端起饭碗,夹了块鱼肉,便往嘴里送。
只是刚吃了一口,他便面露难色,将嘴中食物尽皆吐出。
江篱见状,气得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骂道:“你做什么?不愿吃便不要吃。”
叶白宣苦笑道:“姑娘,你这鱼可有杀过?”
“自然是杀了,我连人都杀了,又怎会不敢杀鱼,不过是放在锅里油煎一下,鱼自然便死。”江篱回道。
叶白宣翻着那鱼身,一筷子戳了下去,将那鱼刺了个对穿,扒开鱼肉一看,那鱼肚子里,内脏皆在,再看那鱼身上,便连鳞都未刮去,不禁苦笑道:“杀鱼怎能不剖肚,那苦胆只怕也被你给弄破,莫怪这鱼一股子怪味,怎能下咽。”
江篱本便是闲出了一肚子气,见叶白宣如此挑剔,更是怒从心起,将碗一摔,转身便回了房,心中则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下厨,为叶白宣做半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