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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谭宜通已经把来意说了,他一把岁数能当韩钧的爸爸了,却还是做出了不好意思满脸通红的姿态,一边感激一边自觉的说,“这孩子是我的私生子,哎,不是我和白梅的,是我当年做错事留下的。
因为出身的问题,从小就自卑,平时我们就跟他们兄妹说了,少提这事儿,多注意弟弟的想法,结果北明一喝酒就犯了混,要不是您在,这孩子得多委屈啊。”
谭淼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他的出身,是谭宜通一辈子的痛处,别说当面跟别人说了,就是连这个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如今为了利益,为了获取所谓的同情,倒是自揭伤疤了。
可谭宜通愿意,拉的下这个脸,谭淼并不愿意。
对,这是事实,没法让人否认的事实,谭淼他就是个私生子。
可别忘了,他也才十八岁啊,他用十二年的努力,想要淡化这个标签,可没想到,就这么被□□裸的说出来了。
他脸色怎么可能好看?
谭宜通和谭北明却注意不到这些,毕竟,这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大概觉得他木讷,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吭声,谭宜通干脆按着他的肩膀说,“还不谢谢韩董?”
谭淼的肩膀□□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那碗甜汤,还记得那晚在绿皮车上,伴随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姥姥跟他说的话,“人家养你,就是有恩。你要知恩图报。你妈就是个白眼狼,你要做的非常好,才能不让人家这样想。”
他想到这些,他的肩膀在谭宜通第二次按压的时候,就松了下来。
可终究没压下去。
因为韩钧开口了,“你既然知道他自卑,为什么当面揭他的底?”
谭宜通那一下子就愣在那儿了。
韩钧压根不在意的脸面,就像是谭宜通压根不在意谭淼的脸面一样,“出轨是你的过错,关一个孩子什么事。你如今倒是说的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有没有想过,他的自卑是源于你的不负责任。你凭什么这么大大方方,这么慷他人之慨?”
谭淼的眼睛就亮了,他其实是他十几年来一直想说的。可他没立场说,但韩钧帮他说了。
而谭宜通的脸陡然就涨得通红了。
他今年五十岁了。
从三十岁发家开始,他都是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只有两次例外。一次是他出轨何月,让白梅发现了,他是跪地求饶,脸面全无。另一次就是这次,谭北明闹出的大事,他四处找关系,跑的灰头土脸,他以为已经到尽头了,没想到,还没结束。
他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训斥了。
他五十岁了。
这个岁数,被人捧了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可偏偏,他有火也发不出来,面前这个人不能说是他的衣食父母,可是离了他,他的事业就毁了大半。
白梅一直想结束,她不懂,事业才是男人的枸杞,没了事业,他这辈子奔的什么呀?没了事业,他儿子要奔什么呀?
他愣是忍住了,那张青中带红的脸,也变成了歉意的脸,“是我犯了中国家长的毛病,总觉得孩子是自己的,怎么说都成。谭淼啊,爸爸不对啊。”
韩钧照旧没有给谭淼说话的机会,“这事儿和谭淼没什么关系,他在这儿也没事,”他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姜晓辉,“你带他四处逛逛吧。”
姜晓辉立刻就做了个请的姿势,谭淼看了一眼韩钧,韩钧冲他点点头,是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开的意思。
他的确不愿意待在这儿,顺势就站了起来。
离开客厅的时候,谭淼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韩钧双腿交叉的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冷静而淡漠地看着谭家父子。
夕阳的光照了进来,打到了他的眼镜上,金属边折射的光芒充满了疏离感,跟他的态度一样。
出了门,姜晓辉就问题,“你想看看哪里?”他应该和韩钧关系很好,所以能做主,“除了他的卧室,哪儿都可以。”
谭淼的心就动了动,就想到了那份菜,那碗甜汤。他不可能直接跑到厨房的,那也太明显了,他就说,出去逛逛吧——别墅的厨房都有单独的小门的,这会儿不是吃饭时间,厨师们大概率会在厨房外面的空地上放放风。
谭家厨师就是这么干的。
谭淼就说花园吧,姜晓辉带着他从侧门出去了。
北京的别墅,虽然是顶级豪宅,可也不可能有着几亩地的花园的。因此这个园子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就不算太大,不过略微走了二十分钟,就真绕到了厨房这边。
果不其然,有好几个穿着厨师服的人,正凑在这里抽烟。
姜晓辉就说,“他们没事就爱凑这里,小韩董不抽烟,所以不喜欢有烟味。”
谭淼就趁机问了句,“没想到那么好喝的甜汤,是这些大汉做的。”
姜晓辉解释,“不是他们,是个小姑娘。那不,”他指了指,正巧看到一个小姑娘在窗户里忙忙碌碌,“最近来的,会做南市风味,小韩董很喜欢。”
他随即建议,“走吧,我们去喝碗甜汤去。”
谭淼跟了上去。
进去才看清楚那小姑娘,比他大一些,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白净,一笑有两个酒窝。
听说他们要喝甜汤,立刻就盛了两碗过来,谭淼就趁机问了句,“这搭配第一次见,是你们家乡特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