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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软磨硬泡,终于让陆俭松口,答应让他到账务院当个管事。陆仁那叫一个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要翻身了,谁知还没高兴一天,陆俭居然倒台了。
    “你要是晚倒台一天也好啊,等我当上管事,你就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陆仁这一下午,不知骂了陆俭多少遍,直到肚中轰鸣作响,他还有些后悔的暗道:‘早知如此,应该吃完了酒席再走,哎,这辈子都吃不到那么好的酒席了……’
    陆仁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推开虚掩的家门,径直到伙房里,想寻点儿吃食果腹。可是家里头四壁光光,连耗子都能饿死,哪有什么吃的呢?
    说到耗子,陆仁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禁大怒道:“你这该死的老鼠,我都穷成这样了,倒要看你能偷到什么?!”
    “你说谁是老鼠?”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仁登时毛骨悚然,借着月光低头一看,便见地上多出一条人影。
    “陆,陆俭……”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陆仁刚要大声惊叫,便被对方一把掐住了脖子。
    陆仁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向那不速之客,果然是打伤陆俦潜逃的陆俭!
    陆阀都以为他已经逃出京城,谁知他居然敢藏在洛北,躲到陆仁家中!
    第一百七十章 双喜临门
    陆俭事败逃亡,陆信取而代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就连夏侯阀都被惊动。次日一早,夏侯霸便派人过来,请陆信到中书省一趟。
    太师有命,陆信不敢怠慢,赶紧换上官服,跟着那官员赶往中书省。大玄为了防止有臣子大权独揽,效仿前朝采用三省制度,设置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分别负责朝廷诏令的决策、审核和执行。
    在三省制度设立之初,确实起到了防止个人专断的积极作用,但十年前报恩寺之变后,中书令夏侯霸的权势无限膨胀,朝廷大事一言独断,尚书省彻底沦为中书省的办事机构,负责审核的门下省,更是形同虚设。是以如今朝廷权柄尽归太师夏侯霸,中书省也被视为实际上的宰相府。
    事实上,哪怕是秦汉的宰相,也没有夏侯霸这般权柄。
    陆信跟随那名中书省的官员,进了宣辉门,来到紫微城内、建元殿东侧的一处恢弘的宫院,这里便是中书省所在。在建元殿西侧,隔着广场与中书省遥遥相对的就是门下省,而规模最大的尚书省,则设在紫微城外,并不在皇宫之内。
    由此可见,中书门下二省在大玄朝廷的特殊地位。只是门下省自十年前梅阀阀主梅怡请辞之后,便一直无人入主,如今已杳无声息,只留这中书省一家独大。
    中书省高高的朱漆大门前,全副武装的卫士森严而列,门口还肃立着一名负责通传宣见的主事,这些人虽然拿着朝廷的俸禄,但其实都出自夏侯阀,只知有太师不知有皇帝。
    那名中书省官员跟门口的主事说了一句,又亮出一道手令,那主事这才让人放行。领着两人进门之后,那主事又让陆信在门房接受搜身,再登记下姓名、官职、事由,以及进入的时间,简直比到长乐殿拜见皇帝还要繁琐。
    “陆大人勿怪,咱们中书省所掌皆是机务要政,不得不格外仔细了点。”那名中书省官员微笑着对陆信解释一句。
    “了解。”陆信点点头,神情十分平静。其实十一二年前,他曾经常出入中书,当时却没有这些规矩。如今的中书令还是当年那位,但显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履行完了一套繁琐的流程,那名主事又递给陆信一块临时进出的腰牌,嘱咐他道:“在里头要挂好腰牌,才会无人盘问,等出来时再交还给我。”
    陆信接过腰牌挂好,这才跟着那名官员进了院中,只见偌大一个中书省,两三百名官吏在此忙忙碌碌,院子里却听不到半分嘈杂之声,安静肃穆的让人无比压抑。
    那名官员也不再说话,领着他径直到了正堂前,让他在堂前稍候,自己进去通禀。陆信便肃立在那里,打量着这个阔别已久的院落,地上依旧是纤尘不染,院中也没有一花一木,只有那块刻着‘禁泄露、禁稽缓、禁违失、禁忘误’的石碑,依然矗立在最显眼的地方,可上头乾明皇帝的落款,却已不见踪影。
    陆信不由有些失神,直到那官员出门让进去,他才赶紧定了定神,整肃一下衣袍,迈步进去正堂。
    正堂中,当朝太师、中书令夏侯霸端坐在一块紫檀为底的大红珊瑚屏风前,素来严肃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待陆信恭敬行礼后,便微笑道:“陆大人别来无恙啊?”
    陆信被这开场白弄得一愣,旋即才明白,夏侯霸指的是自己上次来这里,还是十一年前。他便惭愧的苦笑道:“太师风采依旧,下官却是落拓多年了。”
    “先帝误你十年啊。”夏侯霸感叹一声,示意陆信坐下。“当年你为各家仗义执言,结果惨遭罢黜,后来又发生了凤凰观那件事,老夫还以为你心灰意冷,不肯再回朝廷效力了呢。”
    “当年下官千夫所指,实在没有勇气再回京城。”陆信黯然道。
    “哎,大丈夫当不计毁谤,锐意进取,方不负此生啊!”夏侯霸摇头笑道:“要说挨的骂,老夫是你的十倍、百倍,还不是一样坚持下来。十年过后你再看,现在这天下还有谁敢说老夫半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