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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延庆提了太后的名字,其实就是在向陆云暗示自己的立场。
“我皇祖母,现在可安好……”陆云旋即神情一黯,掩饰不住眼中浓浓思念。
“不好,很不好。”左延庆也是神情黯然,幽幽道:“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去见她一面?”说着他释然一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来着,但现在看来,你想必是有这个胆量的。”
“是。”陆云郑重点头道:“我回京以来,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正想着要不要夜闯禁宫试一试。”
“千万不要。”左延庆缓缓摇头道:“宫里有大宗师坐镇。”
“老公公指的是杜晦?”陆云轻声问道。
“不,还有一个叫皇甫丕显的宗室。羽林卫指挥使皇甫康只是名义上的大内统领,实际上宫里的防务由他负责。”左延庆淡淡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只要一进紫微宫,就会被他发现的。”
“哦,是这样啊……”陆云不由一阵后怕,他真的打算在近期夜探禁宫,除了偷偷看太后一眼,还想要摸摸宫里防务的底。幸亏有左延庆提醒,不然非得弄巧成拙不成。
“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怎么说这次恩科,也是以为太后祈福的名义所设,那太后听说你被夏侯阀排挤,觉得圣品难得,不希望你就此沉沦,所以想见见你,鼓励你一番,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那再好不过,晚辈等候老公公安排。”陆云闻言一喜。
“嗯,稍微等一阵子,你刚来这里碰到咱家,马上就去见太后,容易让人多想。”左延庆轻轻搁下茶盏,露出送客之意道:“另外,你想报仇咱家不拦着,但要提醒殿下一句,你姓皇甫不姓陆,不要把姓皇甫的都当成敌人。”
“晚辈谨记在心了。”陆云深深一揖,起身退出偏殿。
左延庆端坐在蒲团上,自顾自饮着茶,没有相送的意思。
……
陆云从偏殿出来,见曹太监还在后花园门口守候,知道里头母子相见的戏码还没结束。
他便迈步进了三清殿,从小道童手中接过一炷香,毕恭毕敬的插在香炉中,又向三清道祖拜了三拜。然后便静坐在蒲团上,听着悠扬的钟声,闭目养神开来。
实话实说,虽然他从不后悔与夏侯嫣然退婚,但心头却也一直实打实的笼罩着厚厚的阴云。
他虽然没跟族人接触,但也从风言风语中能听出,现在陆阀中对他父子已是颇多怨怼,认为是他们招惹到了夏侯阀,害的全族都风雨飘摇。尽管阀主和几位执事如今还撑着自己父子,可时间一长,难保他们会为了所谓大局改弦更张,牺牲掉自己父子,换取夏侯阀的谅解。
毕竟自己比起夏侯阀来,实在是弱小的可怜,身边除了陆信、保叔之外,居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自身的武功也卡在瓶颈,突破遥遥无期……所谓圣品之名,没有实力做背书,只能成为引祸的靶子而已。
而另一方面,初始帝显然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着急。他本以为初始帝会缓上一二年才发动,但没想到大比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和大皇子推了出来,要以两人为棋子,跟夏侯霸好好掰掰腕子了。
这无疑会更加重眼前的危机,一时间别说报仇了,就是自保都成了大问题。陆云这阵子所谓禁足,虽然有暂且休整的想法,但焉能说不因为苦无良策,不得不暂避风头呢?
所以陆云才会冒险来见左延庆,看看能不能走出死中求活的一步来。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左延庆也一直在等着自己来见他,他就是忠于太后的!
他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出,局面并不想看上去那么绝望,在这乌烟瘴气、举目皆仇眦的洛都城中,还有一些人、一些力量,没跟那帮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依然忠于自己的父皇、忠于皇祖母,也将忠于自己!
这结果,一扫陆云心中连日来的阴霾,似乎连五感都变得比往常敏锐许多。他清晰的感觉到,皇甫轩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后花园,在曹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向三清殿走来。
陆云长身而起,走出大殿,果然看到皇甫轩虚弱无力的倚靠在曹太监身上,眼肿得像桃子一样。
“殿下见到娘娘了?”陆云抱拳问道。
“先上车再说……”皇甫轩面色愈发苍白,挥手示意陆云先别说话。
陆云便和曹太监一起,扶着皇甫轩出了道观,上了他的马车。
皇甫轩一上车,便迫不及待拿起酒壶,来不及斟酒,便直接对嘴喝起来。全然不顾乳白色的酒浆淋湿了他的衣领。
好一会儿,他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歉意的朝陆云笑笑道:“方才激动过度,让兄弟见笑了。”
陆云默然无语的点点头,他还是能分出药瘾发作和情绪激动的区别的。若是从前,他倒有可能规劝皇甫轩戒掉这玩意儿,但先是经过陆信的提醒,今次又听了左延庆那番话,陆云的心思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些变化……他便选择视若无睹。
“原来我母亲和外公一直有联系,这可是好消息,咱们能得到卫阀的支持,总算没那么孤立无援了。”皇甫轩在钟乳酒的作用下,精神有些过度亢奋道:“再加上你陆阀和我皇甫家,就算斗不过夏侯阀,自保也是没问题了!”
“殿下休要得意忘形,我们还弱小的很……”陆云无奈的看着皇甫轩,也不知这厮是真幼稚,还是因为喝了药酒的缘故。“他们随便派出个大宗师,就是我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