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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要是不立下那誓言,父亲是过不去那一关的。”陆修轻声劝说一句道:“就是明知道饮鸩止渴,也是别无选择的。”
“不,当时老夫可以把他们父子,卖给夏侯阀去!”陆尚已经失去了理智,恨得直捶床头板道。
“那父亲真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陆修心中苦笑,暗道,你当时那样想,是因为不知道陆信已经成了大宗师啊。堂堂天阶大宗师,是你想出卖就能出卖的了的吗?
“呃……”陆尚闻言呆若木鸡,根本无从反驳陆修的话。他这才感到一阵阵后怕,要是当时直接把陆信卖给夏侯阀,到时候陆信展露出天阶大宗师的实力,自然可以轻易脱困。而阀里一旦知道,自己居然出卖了本阀的大宗师,那等待自己的,只有身败名裂、死路一条了……
陆修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便沉声对陆尚道:“父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必须要遵守承诺了。”
“不,不行……”陆尚像被蝎子蛰到一般,一下子从榻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书桌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阀主之印。“除非老夫死了,谁也别想从我这夺走它。”
陆修看着陆尚可怜又可笑的样子,心中父亲那摇摇欲坠的形象,终于彻底崩塌了。
他缓缓走到陆尚面前,只轻轻一拂手,便将老阀主怀中的印信夺了过来。
“逆子,你快还给我!”见阀主之印被夺走,陆尚像疯了一样扑向陆修。
陆修左手将印章高高举起,远离了陆尚能触及的范围。右手按着父亲的肩头,略一发力,便将老阀主重新按坐回榻上。
“父亲,清醒一点吧。”陆修头一次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还在徒劳挣扎的陆尚道:“你已经太老了,没法跟年轻人斗了……”
“我还是阀主……”陆尚执念深重道。
“你已经不是了。”陆修将残酷的真相,毫不遮掩的告诉了陆尚道:“实话告诉你吧,除我之外的所有执事,现已经齐聚大长老府上,请大长老连夜召集长老会,推举陆信为新任阀主。”
顿一下,陆修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尚,问道:“父亲以为,长老会会不会同意呢?”
“他们不能瞒着我做这些……”陆尚的挣扎越来越无力,通红的脸色,渐渐归于苍白。
“有父亲的誓言在,长老会是可以这样做的。”陆修松开了手,因为陆尚已经不再挣扎。
“呵呵,呵……”陆尚像是被彻底抽干了力气,坐在那里老泪纵横道:“都抛弃我了,你们都抛弃我了,连我的儿子也一样……”
“父亲,恰恰相反,我和老五是为了父亲和咱们家着想,才会主动去支持陆信的。”陆修也不否认,他将阀主印缓缓递到父亲手中,换一种柔和的语调劝说道:“以父亲的智慧,自然知道现在怎么做,对自己,对咱们这个家最有利。”
陆尚紧紧握着手中和田白玉雕成的虎钮方印,痴痴的端详着上头‘性服忠信,身行仁义’八个篆体字。好半晌方颓然点头道:“你是对的。被人撵下台哪有主动让位好看?这样至少能保住老夫的一生英明。陆信也要承你和老五的人情……”
“父亲果然深明大义……”陆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时,他听到外院响起了嘈杂声。
“父亲,他们来了。”陆修轻声提醒陆尚。
“还真是一刻都不能等啊。”陆尚讥讽的一笑,然后提高声调道:“来人,给本阀主洗漱更衣!”
外头的侍女便端着水盆牙具,捧着衣裳鞋履鱼贯而入。
“父亲慢慢来,儿子先去应付一下。”陆修轻声说一句,就想离开卧房。
“不用,让他们等着。你也等着,陪我一起。”陆尚不容置疑的下令道。
“是。”陆修自然不会再去忤逆父亲,乖乖的侍立在一旁。
侍女将铜镜摆在老阀主面前,开始给陆尚梳头。
陆尚看着铜镜中,自己苍老枯瘦的面孔,满头银发已不见一根青丝,不由苦涩一笑道:“是该退了……”
……
陆修搀着陆尚出来时,便见前厅已经站满了人。
除他和陆信外的六大执事,还有陆冋、陆同为首的长老会的长老,都悉数前来了。
结果如何,不言自喻了。
陆修朝众人点点头,表示自己这边也搞掂了。
大厅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老阀主积威日久,无论是陆侠还是陆冋,其实都从心底里打怵他。到时候,真闹得不可开交,岂不又让别阀看了笑话?
“你们一大早都凑过来干什么?”陆尚在主位上缓缓坐定,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阀主,我等有要事禀报。”众人互相看看,还是由陆冋做代表答话。
“若是陆信的事情,本阀主已经知悉了。”陆尚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会不守诺言啊?”
第五百零四章 辞旧迎新
“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会不守诺言啊?”陆尚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
“呵呵……”陆冋、陆侠等人知道阀主心中不快,但只要陆尚能配合交权,大伙儿也就任他说去吧。
“本阀主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是绝对不会反悔的。”陆尚嘴上揶揄着众人,心里却暗叫侥幸,若非陆修见机行事,主动参与了此事。现在等待自己的,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