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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明的指尖点了点靠近耳后的地方,“那小男孩这里好像有个很小的纹身,应该是十字架。”
陆为余光似乎看见那叫延陵奕的青年似乎喉结上下滚了个来回,又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问:“你上次碰见他大概是什么时间?”
薛寒:“唔,上个周六晚上吧……”
他像是回忆起了某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喃喃道:“他……好像也拉小提琴。”
便衣的刑警,冷笑的可疑男人,隔壁拉小提琴的男生。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陆为没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反应,耳尖的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道:“你说隔壁的小男孩也拉小提琴?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延陵奕此刻才好不容易插上话:“这家伙听力强的跟声纳似的,这就隔一面墙,要是拉个小提琴,他还不得听得一清二楚的。”
陆为见薛寒没有否认,还懒散的耸了耸肩,一副“这么天赋异禀真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陆为动作细微的一冷笑,终于明白了在酒吧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一接近他他就察觉到了。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继续问:“那你知道平时有什么人去找他吗?”
“警察同志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薛寒人畜无害的笑着一摊手,“我吃苦耐劳早出晚归回来也是倒头就睡,成天像个听墙角的变态一样听邻居家里的动静不太好吧?”
笔尖一顿,他掀起眼帘来定定望着那个仿佛没骨头一样瘫软在懒人沙发里的年轻人,似乎和昨天哪里不大一样。
于是他忽然宛若变脸一般温和亲民的笑了笑,又在笔记本上画了几笔,撕下来那一页压在了水杯下面:“既然两位还要出门,该问的我也问完了,谢谢配合,不打扰了。如果再想起来什么细节,这是我的手机号码,24小时开机。”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就一颔首起身离开了。
直到确定他出门去了另一边的邻居家后,薛寒才冲延陵奕揶揄的一扬下巴,轻佻的挑着眼梢调笑道:“欸,你不是就好这口儿吗?禁欲系嗯哼?还不把这小纸片裱个框供起来?”
延陵奕:“……您老是不是一天不磕馋我就浑身上下不得劲?”
第八章 断了墨的钢笔
“老哥,要我看,这‘点子’要么就是个跑不离儿的,要么就是个24K纯傻子。亏我们以为他溜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大半夜跑回公司加班去了,我的天这是有上班瘾吧?这种人类还没灭绝吗?” 徐鹏飞所在证券公司的工作间内,一个穿戴严密的瘦高个保洁躲在墙角里小声又絮絮叨叨的对着电话咬牙切齿。
被陆为换下班来主持工作后,回家昏迷般的睡了一整晚睡姿都没变过的张舜此刻又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鼻梁上那副边框掉色的眼镜都颇为拉风,揣着一个灌满速溶咖啡的保温壶风风火火的进了警局,不忘对着电话说:“知道你这几天辛苦了小宝子,再坚持坚持,已经有些眉目了。千万可盯好徐鹏飞,听见没?”
“嗻嘞您内~他只要人在公司里就跑不出我宝哥的手掌心,你放心。”
挂了电话,伪装成保洁的刑警谢小宝缩胳膊缩脚的从狭窄的工作间挤了出来,确认好自己的帽子口罩齐活后又推着他的小工具车‘碰巧’溜达过徐鹏飞的办公室。
徐鹏飞在堆满文件的桌上趴了一晚上,酒基本是醒了。可那脖子上似乎坠着个秤砣一般,依旧是埋在小山一样的纸张里装鸵鸟,丝毫没有察觉今天公司的保洁居然从凌晨4点就开始上班了,而且将近中午了还没有离开。
昨晚他在家里一通发泄后,趁着天黑裹着寒风回到了公司里,没多久就被警察顺着监控找到,并且通知他去认领亡妻尸体。徐鹏飞却只是浑身一颤后,缓慢而诡异平静的立起有些佝偻的身子,一言不发的跟着警察去了警局。
负责的民警和他讲了许多,他却好似两耳失聪,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亡妻的脸。良久,张开了干裂起皮的嘴,喃喃问道:“这么死……痛苦吗?” 那嗓音像是生吞了一口砂砾,喑哑撕扯着喉咙。
然而他并没有等那不明所以的民警作出回答,就一步一步挪着步子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警局,一头扎回到了他那堆永远都做不完的文件里。
伪装保洁的谢小宝见徐鹏飞还好好的待在办公室里,就悠悠哒哒的离开了。
殊不知那头颈埋进纸张的徐鹏飞此刻浑浊双目血红呲裂,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厚重泛黄的眼镜堪堪挂在鼻尖上,干涸的嘴角咧向耳边——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手里捏着一支钢笔,不停地在文件纸上左右划着鬼画符似的线条,笔尖不堪重负开始时而断墨时而漏墨,断墨时钩起一片缺角,漏墨时氤氲一滩污渍。
“她死了……”
“终于死了……”
“死的好哇……”
“咯咯咯咯咯……”
警局会议室内,一圈‘国宝’围着陆为,抖擞着精神撑起自己的眼皮,一时间只有陆为低磁沉稳的声音梳理着案情。
大屏幕上是齐嫣然的自拍照,那照片明显是开了美颜,皮磨的都快看不清鼻子的轮廓了,不过透过五官大致能看出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是刚离校不久的大学生,有种温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