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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气的脸直发青:“你——你——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谁允许你走的!连基本的礼貌都不知道吗!”
郝幸运当然没有回来,这幅恶心的嘴脸他已经看够了。
☆、游子吟
郝幸运回到班级,原本一片和谐的学习氛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变得冷却下来,他没有和正在讲课的老师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座位上,无视那些下意识躲他躲得远远的同学,三两下收拾收拾东西,背着书包就离开了,全程什么话都没说,虽然知道这样做刚好称了别人的心意,但离开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再待下去,自己真做出点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两天后是去探监,那是杜红被抓以来两人第一次可以会见,他脸上打架留下的伤还清晰可见,学校也自作主张离开了,这些他当然没有打算如实告诉杜红。
忐忑的等待之后,会见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杜红在两个狱警的看押下慢慢走了进来,见面没有预想的那样两人抱头痛哭的场面,相反,两人都出奇地平静,互相凝视遮彼此,经过了一段长久的沉默,郝幸运才想起了脑子里的一大串话。
“妈,你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放心,我问了律师,他们说可以为你做防卫过当的辩护,你再坚持几天,很快就能出来的,我会想办法的。”
杜红对郝幸运说的话丝毫不关心,她只是像往常那样看着郝幸运,连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学校呢?”
郝幸运假装没听见,继续说“我最近在找律师,我已经了解了一个很厉害的刑事辩护律师,听说他在这个领域很有名,胜诉率也很高……”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郝幸运眼神飘忽不定,没有直视杜红,佯装无所谓:“不小心摔的。”
“你以为你说谎我会看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郝幸运低头又沉默了一会才老实交代:“和同学打了一架……”
“你现在长本事了?会打架了?我把你送到学校,就是为了让你去和同学打架的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谁让他们说你——”
“说我什么是说我杀人还是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他们说错了吗?”
郝幸运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句话反驳不上来:“他们不可以这么说你,谁都不可以这么说你,你是为了救我,你不是杀人犯,你不是,你不是……”
“上次说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哪怕是万人唾骂,哪怕是所有人都孤立你,所有人都对你指指点点,这个学你也要给我上下去!这是你唯一的路,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了,除非你拿高中毕业证和大学毕业证过来。”
杜红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见室,听到身后郝幸运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已经泪流满面,但始终没有回头。
随着冰冷的铁门哐当一声合上,郝幸运不得不在狱警的引导下离开那里,多一刻都不能逗留。监狱的大门紧紧关闭,把他隔离在了高高的围墙外面,他长久的驻足回望,在里面待着会是什么感觉呢?他想。
那应该是极端的绝望和孤独,每天对着那灰溜溜的墙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事着机械的改造活动,面临着因不同犯罪被关进去的狱友,可能会有看不见的欺□□骂,到最后连恐惧都会变得麻木。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狱警的话让郝幸运收回了神,他低头看见狱警递过来的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愣了好久没有接过来。
“这是你母亲被送监的路上买的,她哀求了我们好久,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嫌疑人半路去买东西,从来没有这个规矩,是当时送押的刑警帮忙买的,她希望你好好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那是最新款苹果笔记本电脑,明明很轻,却让郝幸运觉得无法承受它的重量,他不知道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默默为自己攒钱买的,毕竟他从来没告诉过妈妈自己喜欢玩电脑,而看到电脑时,妈妈每天打几分工的场景好像同时就浮现在自己眼前,久久不能挥散。而打开时看到里面的一张纸条,更是让他直接蹲下来抱头痛哭。
“给你取名叫幸运,却让你生在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妈妈很抱歉。”
接下来的一个月,郝幸运就抱着电脑浑浑噩噩地窝在家里,每天靠方便面和凉水维持生命,吃完睡,睡完吃,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客厅里还摆放着各种警方勘验现场的工具,满地的血迹已经干枯,地面上还清晰可见地画着人形标注,时刻提醒着他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一个月后,他锁上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并且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学校少了郝幸运,一样照样正常运转,甚至可以说运转得更顺畅,班级里气氛也出奇地祥和,久违的月考放榜,大家一个个都挤破头皮想看看自己的成绩。
“哎哎哎,恭喜你呀乔义,这次考年级第一。”
“以前郝幸运长期霸占第一名榜单,现在这个位置也确实该换人了。”
“听说了吗?他妈前两天被判刑了,15年呢。”
“才15年?杀人偿命,不应该判死刑的吗?”
“谁知道呢,我叔在法院当法警,说当时判决的时候法庭下面就郝幸运一个人去听庭,哭着闹着要上去找法官理论,恶狠狠地瞪着法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两个法警才把他拉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