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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段处在市中心,人流如织,花里胡哨的店面中间,那家咖啡馆装修简朴,一股性冷淡风。里面的人三五成群,悠然享受下午茶时间。年未已独自坐在窗边,抱着一份文档圈圈点点。他身上的白大褂敞着怀,黑色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他身材颀长,长相清俊,留着清爽的短发。做完标记,他坐在椅子上晃荡,撅嘴把圆珠笔夹在上嘴唇,眼睛清亮清亮,快速浏览文字。不知看到什么,他笑起来,圆珠笔掉到地上,嘴角边陷进去两个深深的梨涡,像沾了两颗黑米粒,笑容甜的冒傻气。
他过于专注,直到有人走进咖啡馆叫了他一声,才想起来低头捡笔。
王局长明天要坐长途飞机回国,正准备回酒店补交,路过时看见咖啡馆有张熟面孔,就顺便过来打声招呼:“阿年!真是巧,这都多少年没见你了!”
“王局?”年未已看向他,同时翻了一页文档,“五年三个月零十天,不是很久啊?”
“哈哈,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上次见面给你留下的印象很深啊”王局长满脸堆笑。
“那倒没有。”年未已也笑,两个梨涡引人注目。杏仁露包装上的女明星就笑得这么甜,但是男人有梨涡不常见,多严肃的面相一笑起来都毁干净了,形象不保。年未已这一对梨涡得来全不费工夫,也没有什么严肃的形象要维护,便经常笑,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王局长和年未已是忘年交,颇有一段孽缘。多年前王局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时,接到了一个棘手的案件,嫌疑犯疑似有心理问题,年未已便是当时局里请来的专业顾问。共同办案的过程中,两人聊得还算投机,可惜年未已常年在海外漂,王局也忙着升职没有时间。匆匆一别,竟是五年了。
他乡遇故人,王局喜出望外,非要拉着年未已叙叙旧,去他中意的音乐酒吧喝点小酒。王副局五十出头,轻微谢顶,整个人充满着老一辈的热情。他选的地点却很时髦。积极接受新鲜事物,是心态年轻的体现,年未已想,心态年轻是好事,但擅自把别人当成有旧可叙的故人,就有点头疼了。
酒吧位置偏僻,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徒步赶到酒吧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霓虹亮起,酒吧招牌用荧光灯管圈成,漂亮的花体英文写着“inevitable”。
从镂空的字母中央望出去,是广袤夜空,看不见半点星光。不知为何,年未已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酒吧内光线昏暗,喷泉雅致,奏者位于水流屏障后,弹奏一架纯白钢琴。没有乐谱,音乐声行云流水。这演奏水平够高,消费水平也高,吧台处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个中产阶级坐镇,喝几杯人头马,玩一段暧昧,放松身心。[太繁琐了我删减了一点]
王局找了个没人地方,用指节敲了一下台面,老练地对酒保说道:“威士忌,加冰。”
他入座后,年未已也走上前,老练地敲了一下台面:“可口可乐,加冰。”
年未已这人不沾烟酒,这么多年酒席过来没被别人劝下过一杯,对于中国男人来说是个奇迹了。除了饮酒习惯,年未已的性格也是脱离常规,一言难尽。
酒助兴致,何况还有五年的谈资。王局敞开了谈工作,年未已敞开了喝可乐。
“阿年,我跟你说,其实我局调查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很多年了。”威士忌酒精含量高,王局喝得有点上头,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听说过DEATH SHOW吗?”
“那是什么?”年未已眨着双好奇的眼。
“是杀人游戏。主办方绑架受害者参加游戏,游戏过程在深网直播,受害者几乎无一例外死在游戏中。我们在几年前成立国际专案组调查,到现在牺牲了大量优秀警员,但是进度缓慢,唯一的了解只是DEATH SHOW根基庞大,不仅把受害者搞死搞疯,也快把调查它的人搞疯了。”
王局砸了砸嘴,叹气道:“我这次来,就是和其他代表一起来谈判的。中方要退出国际专案组,我们不能继续在这个无底洞里消耗警力了。被绑架进DEATH SHOW的受害者都是些混蛋,不是法外狂徒就是道德败坏。为救他们牺牲掉的警员却是无辜的。但是出于保密协定,他们的牺牲无人知晓,家人也至今被蒙在鼓里。”
年未已点头,心想可乐加冰真他妈好喝。
叙旧到深夜,王局不得不回酒店收拾行李了。他眼睛发花,抽出信用卡的时候连带出一张两寸照片,落在桌面上。年未已无意中扫了一眼,那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年轻警察身穿制服,唇红齿白,笑容优美,令酒吧内的钢琴声都曼妙了几分。
“这小哥长得真漂亮,您儿子?”年未已盯着照片。
这话引得王局大笑:“哈哈哈!我哪生的出这么俊的儿子!”
王局拾起照片,介绍道:“他叫魏子虚。小魏查案能力一流,为人也和气,和局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他也是专案组成员,对DEATH SHOW比谁都上心。特别好一年轻人,三年前突然失踪,再也没有消息了。你也看到了,小魏一表人才,局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直到现在还念叨他,要求所有人都带一张他的证件照,方便逢人就打听。”
“哦,这样。”年未已收起视线。杯子里的冰块融化了,把可乐稀释成浅浅的棕色。
王局笑着说:“那我也跟你打声招呼,要是在哪里看见小魏,记得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