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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途中,饥肠辘辘的南楚柳买了个大烤饼同姐姐分食,约摸吃下半个时,叹道:“这萧老三还真是绝情。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这份绝情。”
南楚杉掰饼的手一顿,“你喜欢他?”南楚柳忙摆手,“先不提姐姐你对他心怀十年情意,单看这人长相与处事就不是我理想的夫婿模样。”
“你喜欢什么样的?届时可以帮你留意。”南楚杉口中含饼,话语有点模糊不清。
南楚柳又是猛力挥手,“我的姻缘我自己会打算。姐姐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己与萧老三身上罢,而且我们还得想法子破解大哥那本书里的秘密。果真是个多事之秋。”说着,她默默吐出一口长气。
南楚杉回到书房,见萧予戈正抱着头坐在桌前沉思,于是上前询问现状。
“后劲太大了,”他捂住脸倒在椅上,“像是被人拖着在人间和地府飞速来回。”话方落地,别过头干呕两声。
南楚杉按着他的后脑勺,将桌上的热茶喂进大半,又回专位坐好,笑道:“大人你这叫自作自受。”
“早上出去打水,几名衙役见着我都在偷笑。对了,师爷怎么才来?是出门办事去了么?”
南楚杉提笔写字,“我们去送郑小姐离城。若大人有心思,现在过去或许还能赶上开船。”萧予戈垂手望房梁,哼哼唧唧小半晌,南楚杉斜他一眼,“大人若真觉不适,今日可在房中歇息。不必勉强。”
萧予戈撇嘴,“二胖你不是心悦我的么?怎么这么凶巴巴的?”南楚杉心里好气又好笑,“大人当真不知自己酒后做了什么?”萧予戈抓紧自己的衣领,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莫非我们……”
“没有。”
萧予戈鼓起腮帮子拿过手边公文,上头的字在眼前转起圈圈,闹得他有点眼晕。
“但现在衙役们见着我都会问一句‘二胖是谁’,这与大人逃不开干系吧?”
“……”
静音半刻,萧予戈揉眼继续看手上的字,听似极为随意地说道:“有人同我说《梦川集》里头有秘密。你说有不有趣?”他以余光观察着南楚杉,瞧对方没反应,止住话题继续办公。
《梦川集》?南楚杉忽觉这三个字像阵清风,吹散心上少许迷雾。
因问道:“大人听何人提起的?倘若是道听途说,无需放在心上。”
“忘记了。”萧予戈敲了下自己的额头,“酒这东西真的不能多碰,伤脑子。”
南楚杉抬眸瞄他,暗自叹气。
用午饭时,除萧予戈外,其余人的筷子都在各色肉菜上流连,南楚枫还顺势霸占了萧予戈那只大闸蟹。萧予戈含着白粥,看上去委屈巴巴,眼看着他打开第二只蟹的壳挖黄蘸醋吃。小肉干趴在南楚杉膝头,享受她喂来的鱼干和肉沫,时不时打起个滚,玩得不亦乐乎。
南楚杉需留在饭厅收拾,托萧予戈带小肉干去午休。待人离远,南楚枫瞥一眼身旁正在拼蟹壳的小妹,举起手中酒杯感叹:“黄酒配大蟹,人间一大美事。”
“留神到时又耍酒疯。”南楚杉捧起装得满当的木盆欲往厨房去,行了两步又返身回来问道:“娘呢?怎么不见她来吃饭?”南楚柳盖上大壳,满意地品赏自己的佳作,“娘去找爹了,她昨晚睡前不是同你说过?”南楚杉愣神,稍加思索,重转身去厨房。
落叶纷纷,寺钟长鸣,有二人对坐在石桌前,颜色凝重。妄尘法师冲天边雁群道了句佛号,回神望向正在剥栗壳的妻子,略一蹙眉,“靖筝,我要是想吃会自己处理,你不要伤了手。”南夫人抬眼,将栗子丢进嘴里,“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把东西弄得干干净净,再喂到你嘴里?”妄尘法师怔了怔,来回摸几下光秃秃的头,“我就是开个玩笑。”嘴边倏地贴上香甜,略一张口,这圆圆小物就滚落入内,南夫人轻笑,“好吃罢?”妄尘法师用力点头。
“你弟妹亲自炒的。”
妄尘法师险些噎了嗓子,抚着身子疑道:“当真是她?”南夫人又喂来一颗,“原先我只是有所怀疑。若非她将玉佩赠予二胖,或许时至今日,我还被蒙在鼓里。这萧家夫人倒真是个厉害人物,竟能在此蛰伏这般久。不过,近日她似乎是沉不住气了。”
“可供我们清闲的日子不多了。”妄尘法师叹气,“听闻京中忽生诸多事端,只怕将有异变。”
南楚杉引微醺的大哥入书房,呈上《梦川集》和先前小书,各自翻开一页摊在桌上,“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相似之处?”南楚枫凑过去,迷迷瞪瞪地对照,霎时酒醒大半,反复核对后指着小书回答:“这些文字是被拼接过的。你看,这里是《梦川集》问川篇的小序,但翻页后却呈现望川篇的内容,实在有些诡异。”
“是有人故意为之?”南楚杉问。
南楚枫点头,“但我着实看不出其中用意。”南楚杉低头,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梦川集》底下页码,“一般书籍会以‘廿’指代二十么?”南楚枫闻言,按照目录翻阅,恰如南楚杉所言,书中所有本印上‘二十’的位置均用廿来代替。照律法所示,此举无异是违规操作。
“我在想,这个‘廿’会否与日期有关?”南楚杉边说,边翻着书本,记录下《梦川集》中的‘廿’页码,再同小本上的一一对应,不禁惊呼一声。南楚枫闻声走到她身侧,同样有些诧异,廿字对应的页码最小至一,最大至十二,果真是与日期有关么?南楚杉乘胜追击,按照顺序将页码抄到新纸上,但这些日子并不依照月份大小排列,而是东一月西一月的,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