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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萧大人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一副愿为百姓赴汤蹈火的样子,没想到暗地里竟这样心狠手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人准备叫喊,打算为逝者叫屈,可一对上南楚杉愈加阴冷的眼眸,却是认了怂。
萧大人他们还敢惹,南师爷却是惹不起,恩将仇报,要折寿。
外头的响动逐渐减弱,蔡氏兄妹心里却是有些慌神,尤其是这蔡氏女,眉头夹得像是能杀了一群蚊子。他们原以为能激发民怨,好将萧予戈拉下高位,却不想这南家在环海竟享有这样的威望。
不过,天子脚下岂可有这等占山为王的事?想到这里,蔡氏女的脸色又逐渐舒缓下来。
“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家夫人与枉死的严裁缝做主啊!”七巧又哭又拜,这回则是把额头磕出血来。
郦平洲道:“你既说衣物是萧大人定做的,可有人证物证?”
“成衣店内一干人等皆被萧大人杀害,并无人证。”七巧的眼帘垂落,似乎想到什么,在腰间翻找好一会儿,触碰到什么,呼出一口气,“幸好还在。大人,人证虽无,但民女这儿留着制衣的票据。”
刘骅扬从衙役手中接过,票据有些褶皱,但还是能看清客人姓名、尺寸、提货日子等,他不甚放心地对照起南楚杉上堂前提交的票据和账册,而后心越来越沉。
“主簿可是得出结果?”
“回大人,这的确是严裁缝亲笔所写,而底下的提货落款亦为萧大人的笔迹。”
众人哗然。
南楚枫淡然问道:“也就是说,萧大人又做了件一模一样的外袍,作为行凶之用?”刘骅扬不置可否。
“南师爷,你可还有话要说?”郦平洲问。
南楚杉渐显颓势,身板却仍是挺得笔直,“暂时无言。”
“既然如此,七巧先起来罢。”郦平洲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瞧了萧予戈一眼,“本官便判被告萧予戈……”
“且慢!”
郦平洲嘴角几不可见地扬起点弧度,尽力保持厉色,“你是何人?未得传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问州长大人的安,在下姜昴,是县衙的训犬师。”姜昴拉了拉手上的绳子,“这是环海县先前培训的巡犬元宝。”
因着元宝吃过饭后不是趴着睡觉就是去讨小肉干的挠,南楚杉担心它会因此伤了身子,便嘱萧卫等人巡街时一并将它带上,久而久之,环海百姓也就默认它是环海的官犬。
“本案已结,姜先生退下罢。”郦平洲平静道。
姜昴道:“谁说结束的?”说罢,他从腰际抽出一条丝帕,递到七巧眼前,“这位姑娘,你可是认得这是何人之物?”
“是我家夫人的帕子,上头还绣了她的名字。你从何得来?”
“自然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
七巧一听,顿时面色铁青,如避蛇蝎般地退了好几步。
姜昴扬起一抹笑,将手帕搁在元宝鼻前甩了甩,又拍了下他有些圆滚的身子,“去吧宝贝。”若不是因着气氛着实紧张,南楚枫早已朝他飞出一脚。
只见元宝蹬着有些肥硕的四肢奔到萧予戈和南楚杉当中,冲着二人不住甩尾巴吐舌头。
萧予戈:……
南楚杉:……
南楚枫:……
姜昴:……
“元宝?现在可还没有到饭点,他们身上没有肉干吃。”姜昴轻声提醒,南楚枫和南楚柳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
要掉脑袋的大事,能容得这般儿戏么?
元宝吐了会儿舌头,又哒哒地跑到南楚柳和王九身边绕圈圈,再沿着公堂转了一圈,偶尔还冲萧卫、周嘉海等颇为熟识的衙役晃尾巴。
这狗是来耍宝的吗?蔡氏兄妹心照不宣地交换一个眼神,蔡氏女正想开口,就听元宝对着自家兄长狂吠起来。
吠了好一阵子,元宝又撒着胖腿跑到王九面前吠个不停,王九从未见它这般激动,蹲下摸了摸它的头,衣服顺势而落,元宝叼着衣服奔到蔡姓男子面前,丢下衣服又是一阵叫唤。
“好了元宝。”萧予戈低喝,“回姜先生那儿去。”
元宝呜呜两声,瞧着有些委屈,可见着姜昴手中的狗尾巴草,又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大人。”南楚杉侧身,正对上郦平洲,“犬类的嗅觉比人灵敏许多。方才元宝在嗅完苏玉缜的贴身手帕后冲着‘凶衣’和蔡老三叫唤,是否可以表明,这蔡老三身上沾着苏玉缜的气味?”
蔡氏女反驳,“我大哥帮着抬过尸体,沾染上气味有什么问题么?”这话一出,蔡氏女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站在外头的王守春、王守孝兄弟也都协助过捕快抬尸,王守孝先前还招惹过元宝,何以元宝不冲他吠叫,单单只对着你兄长一人叫得这样狠厉?”
姜昴接言,“据我所知,苏玉缜所用的是自调香粉,倘若不是贴身,怎会过了几日都还留有余味?”
“蔡老三,你还有何话可说?”郦平洲厉喝,“联合你的妹妹贼喊捉贼,还真是玩得一把好手段。”
七巧道:“即便真是蔡老三对我家夫人下的毒手,却也不能消除萧大人对严裁缝犯下的罪孽。刘主簿已然证实那票据是真品,大人莫要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谁说那是真的了?”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内堂响起,惊得七巧摔了手中的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