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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
嗯。星应答的声音很稳当,听到你好像睡得不安稳,就进来看看。做噩梦了吗?
我坐起身来,因为屋子里太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伸手到床头想要把灯拧开,却被星中途拦住了:光线刺眼。你想要什么?
想喝水。
星拿了水杯,塞到我的手里。我喝了两口,语调平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来。
哦
对不起,擅自进你的房间。以后不会了。今晚你刚出院,实在有些不放心。
嗯,没事的。我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星又把它放得更靠里了一些,避免被碰掉。
那我先出去了。晚安。
晚安。
我看着星开门,又转身将门轻轻关上,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星,对我说谎了。
机器人大赛的决赛现场。
我坐在观众席前排,手机连上了内网,翻阅这一个多月来组长每周同步给大家的周报。开幕式的第三局,我方的操作员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受此影响,后续的比赛里已经开始陆续启用AI机器人,今天的决赛,毫无疑问也是AI上阵。
而当时我拼死传回来的A12的数据,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帮助。我快速翻阅了一下,和之前游乐园机器人里残存的数据差不多,都是AI莫名其妙地开始自行发出攻击指令,间或掺杂着为了胜利之类的奇怪字符串。
战斗机能比赛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比赛项目,在其他项目的争夺中,我国和A国不相上下,A国支持的J国紧随其后。比较令我吃惊的是,生活服务类AI项目的比拼上,冠军被J国拿下了。而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来向我表露过让星参加比赛的意图。这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研究院高层认为,把星藏起来,比拿下一个冠军更重要;二是,他们认为,星有一定的危险性,不适宜参赛。
我不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星。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主舞台。
星,之前和A12的战斗,是你救了我?
是。
我一时语塞。住院以来,星和我之间,时常陷入这样无话可说的境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曾经一起看电影、逛街、吃饭、闲聊的时光,已经虚幻得像是臆想。
但是这次我没有再知难而退,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不留在研究院里?
星对答如流:事关你的生死,我有我必须做的事情。
我针锋相对:我的命令一点分量也没有吗?
有。星突然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中倒映着场馆里斑斓的光芒,显出一种妖异而破碎的神采,你让我跟随陈明羽执行任务,我去了。你让我留守研究院不得外出,我遵守了。我的终极目标是保护你,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如果你的命令和我的终极目标冲突,我只能违抗命令。
星见我哑口无言,突然笑了。比赛在这时开始,四周的灯突然都暗下来,只有来自主舞台的灯,照亮了他半边侧脸:那种情况下,去救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如果你无法接受,就处罚我吧。
他用这样平静得甚至称得上诱哄的语气,说着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我迟疑着问道:什么惩罚?
格式化,或者销毁。都可以。很久以前,我们就讨论过这个话题。
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亦直视着我。只是这一次,我们都在彼此身上,感受到了防备和试探。
这样的对视就像是烈焰在灼烧着我,我率先避开了星的视线,低头沉默。良久,我低声说:我之前说,已经不需要你了,是气话。我是怕你有危险,对不起。
我知道。
和A12对峙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是我也知道,狂暴化对你来说有多么危险。我是绝对绝对不愿意让你涉险的。
没必要。
星我虽然叫了他的名字,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我这段时间,对你很不好
没有。星立刻否认了,快得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你既没有让我超负荷运作,也没有缺少我什么物资供给。
但是我在回避你,也没有珍惜你的心意。
没有。我只是个机器人,没有lsquo;心意这种东西。星的语速很快,音调也罕见地拔高了,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我奇怪地看着他,但是他偏过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星,你怎么了?
星突然松懈了下来,弯下了挺直的背脊,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额头,像是非常疲惫:对不起。好好看比赛吧,好吗?
我脑中闪过无数种猜测,拉下了他的右手,逼他看向我。我压低了声音,颤抖着问道:A12的爆炸,对你有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