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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尔同婆母一起笑了,感觉好多了。当她朝咖啡桌走去取烟时,她看到莫德从一只抽屉里取出一叠纸来。
    这是打出来给那些可能是我们的队员的信的复写件吗?莫德问。
    克莱尔回头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我打了4封,还照你的意思从伊斯特岱的信中摘了某些部分,一起封到信封里了,我签的是你的名字。
    它们什么时候发出的?
    昨天下午,正好赶上收信。全都是航空,只有雷切尔德京的地址是洛杉矶,没用航空。
    对;让我瞧瞧;对,这是给她的那封。我想我最好看一遍,因为我省略了某些东西,这给了我继续同他们联系的借口。我希望他们都能出得来,哈克费尔德被深深打动,我不想为了换人再到他那儿去。
    他们今天早晚都可以收到信了,克莱尔说。我想到周末便可有回信了。
    嗯,莫德喃喃地说,浏览着第一封信。我真希望雷切尔能有这6个周的空。
    是那个搞精神分析学的女人吧?我不懂,莫德,你干么要选她?
    我曾见过雷切尔写的一篇东西;《求婚和定婚对婚姻的影响》;这是一篇优秀作品,我便肯定她在海妖岛上会干得出色。除此之外,她是实地考察的一个必需角色;绝对的冷静、不易动情、彻底的客观、不是疯狂的弗洛伊德派,如此年轻而非常沉着。我非常想同那些不管可能出现什么新情况都能自制的人共事。雷切尔是我所要的那种人,我希望她也需要我。
    她肯定会欣然接受的,克莱尔自信地说。
    已经是上午11点41分了,在洛杉矶威尔什尔大街那间楼层很高的阴暗的精神病办公室,雷切尔德京博士坐在病人身旁的椅子里,手指捻着铅笔,告诫自己说,假如将剩下的9分钟的疗程哪怕再延长1分钟,她就会叫起来。
    病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雷切尔感到了片刻的惶恐。病人感觉到自己的不耐烦吗?放下双脚,雷切尔俯身到病床前,观察病人。她发现病人正在盯着正前方,陷在深思中,似乎雷切尔的分析并不存在。
    雷切尔在病床上方稳住身子,又意识到另一件事。她和病人在这一瞬间形成的这一戏剧场面,同她曾经见过的一幅老式画上的场面很想象;大概是一幅广告;画的是美丽的那喀索斯俯身在山泉上,看自己的倒影入了迷。这一场景准确地显出来:她,雷切尔德京,就是那喀索斯;那张皮病床就是山泉;米切尔小姐,俯卧在病床上,就是她自己的倒影。这场景只有一点不算准确:那喀索斯因热恋自己水中的倒影憔悴而死,而雷切尔则是从对自己倒影的痛恨中蜕变出来。
    考虑着米切尔小姐,她想分析一下自己内心的感情混乱。她并非米切尔小姐作为一个人而恨她,她恨的是从米切尔的问题中看到了自己,二者像嘲弄人般的想象。雷切尔的恨是通过她的病人传递的对自身的恨。
    在她作为一名实习精神分析医生的短暂而忙碌的岁月中,这种情景从没出现过,起码像刚才这种想法没有出现过。直到两个月前,米切尔因前来治疗闯入了她的生活,雷切尔德京过去一直是比较沉着和平静的,一切事情都无可挑剔地四平八稳。她明白她自身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自始至终存在着,并且逃脱了她自己的分析;米切尔小姐并没有给她带来问题,米切尔小姐所反射出的是公开地将雷切尔的问题暴露出来,并且使之戏剧化,就像米切尔小姐的问题的孪生姐妹。
    雷切尔坐回到椅子里,指头仍在生气似地玩弄着铅笔。她知道,她应当在第四周以后,当病人大大解除了痛苦而开始诉说她的问题时,就让她停止治疗。雷切尔没有这样做,而是忍受着听她诉说听了一遍又一遍,一面感到痛苦,一面虐待狂式地接受着,夜里回想起来就痛恨自己。她一开始就应该去找她自己的精神分析医生教练厄恩斯特贝汉姆。她知道,这应当是专门的解决方式,但她没能这样做。就好像她要把这种自我鞭笞保留得时间更长一些,去忍受它;好象要否定懦弱,证实她是没有问题而且坚强的,但是,阻止她去找精神分析医生教练的原因还不只这些,雷切尔意识到,他一定不会允许同米切尔小姐的关系继续下去,对此,她深信不疑,但问题是,雷切尔想继续下去。每周3次,共150分钟,就像是收看一个关于她自己的连续剧节目一样,不想错过任何一章,因为她一定要知道这一痛苦的故事的结局。
    今天是最糟的了,也或许因为她自己在私生活方面的处境处于最坏状态。今天的疗程令人难以忍受。她斜眼瞟了一下桌子上的钟,50分钟的疗程还剩7分。7分钟长得可怕,她是否应当缩短些?
    你不同意,大夫?病人问道。
    雷切尔德京咳嗽了一下,戴上博士帽,忍受着自己的折磨,开口说话。咱们先别急着听我的意见,米切尔小姐,她说。正如我曾告诉过你的那样,现在重要的是将你失调的根源亮出来,便于你更清楚地认识它。一会儿,你就不会要我的意见了,你自己会顿感领悟,你将懂得你自己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