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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克莱尔和莫德正准备分头打扮后赴宴,哈里特布丽丝卡带着她的疑问来了。简短地讨论了一会后;他们没起什么作用,他们爱莫能助;哈里特和克莱尔一道走的。最后,夜色降临,莫德正准备到隔壁马克的草房去,爱丝苔尔卡普维茨进来站了一会儿,告诉说玛丽已经找到,玛丽和萨姆之间一切都好了。莫德大大松了口气,因为她喜欢这个家庭,为父女俩担了不少心。莫德想,今天对卡普维茨一家会是好天气。萨姆已埋头照片中,然后会外出寻找他的植物标本,玛丽会同母亲一起留在村子里。
莫德检阅完毕,咖啡也喝完了,新的一天,三海妖上第四周的第一天就要开始了。然而,到桌子上取铅笔和拍纸簿时,她感到作为领导而产生疏忽,应该受到谴责,因为她迴避了对一个成员的检阅。她害怕从太近的位置观察她的儿子。
她在桌旁站了一会,记起了昨晚看到汤姆考特尼在克尔莱家中,考特尼取代了马克,马克被叫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出自她的逆反思想,当他们3人步行赴宴时,她竟然感到有些舒心,后来才把这种思想驱除。这种思想就是,作为3个人在一起,他们3个比她和克莱尔、马克3个更舒服。多么可怕的事情。
于是,她在清早,倚着桌子,不快地检查着他和她自己。此刻,她对马克和自己有了一种深刻的反省,而实际上更多的是对她自己,那就是,马克是她自私的受害者。因为她一直是自私的,这一点不错。她只给艾德莱生了一个孩子,因为她有艾德莱就足够了,他有她也就足够了。因此,即使这个独生子也深受自私之害。这个独生子受到的待遇就像根本没有儿子一样,或者说更像一个远房亲戚毫无希望地想争得一对父母的注意,而他们则隔离开来,自我满足,互相依附,互相娱悦,不需要外人,说实在的,只此一对,不需要任何别人。
朦胧出现在面前的这个错误可以追溯到那些遥远的已经淡忘的岁月。现在,她悲哀地想,人生之旅离终点这么近了,她留在世上的一切只有马克,这是她的失败。她承担了全部责任,完全没有艾德莱的事(为死者隐恶扬善,阿门)。如果能重过那些旧日时光,而且用现在的智慧来过旧日时光,那该多好啊!她一定会把她的儿子带进家庭里,不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予艾德莱和他们的事业。她一定会使儿子更可靠、更幸福,在婚爱中自信,而他定会长成一个能够有自己所爱的孩子的男人,孩子也不会是同克莱尔生的。
如果能重做一遍,她会做得多得多。她一定会生几个孩子,许多孩子,而不只一个无意中生下的唯一男孩,他活着就是为了嘲笑她的失败。但是,此时此地,不管她多么希望,多么强烈地希望,也不会有另一个孩子在世了,更不用说有几个亲生的孩子来代表她在世上的这段时日。多么无助啊,老年妇女对她们的昔日时光是多么无能为力啊。她可以跺地,她可以骂天,她可以乞求圣灵,她可以哄骗或者抽泣和诅咒,不管她如何发自内心地呼喊,也不会再有孩子了,因为没了艾德莱,也没有了青春。
她站在那儿,在简易桌子旁,在透进的阳光下,感到无力和茫然若失。噢,她对后来岁月的估计是多么错误啊。她年轻时对后来岁月的梦想一直是她自己仍然年轻,有艾德莱,有崇拜他们俩人的乖儿子,有了这些,谁还会想到有寂寞孤独。她当时如果一次又一次地转动轮盘,今天就会有所收获,就可以把余生押到2个、3个或者4个数字上。可是,她只摇了一次轮盘,甚至连看都没看,全部押到了一个数字上,并且输了。
今天早晨她可以承认: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应该受到责备。
随即她想到了丽莎哈克费尔德将从海妖岛上带走的财产。活力。忙不停,别闲着,无休止,永不住。这就是老妇的唯一长生药。今天早晨是她的错。她停下了,她容许自己的思想自由地进入一个女人的位置,一个母亲的位置。她根本不属于那种人。她是一个社会人类学家,一个大忙人,她发誓永不再忘记这一点。
她拿起纸笔,轻松地赴约去了
上午10点钟以前,妻子仍然在睡觉,马克海登装完他的旧帆布背包。里面塞满了他从这儿到塔希提所必须的东西。其余的个人财物都不要了。这没有关系。一到塔希提,他就可以像富豪一样挥金如土,用旅行支票和银行帐号来过日子,不必担心他在银行里的收支平衡,因为一项取之不尽的收入在等待着他。
在装包的过程中,他曾希望克莱尔能来打扰他。因而,她真的出现时,他心中早有准备了。正当他提着背包的背带试重量的时候,她走进了前屋,一面系着套在白色睡衣外面的粉红色棉布袍的腰带。
早,他说。他将背包背到肩上,更准确地判断它的重量。我要外出对这个岛子进行一次探险。如果可能的话,午夜后回来,否则可能明天一早。
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克莱尔想知道。你同谁一块去?
莫尔图利的几个朋友,已策划了一周。想去看看一些古代的石头建筑遗址,是丹尼尔赖特时代以前建的庙宇。同时,我听说还有第一代赖特从英国来到这儿登陆后建起的几个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