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枫环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
    “A级的人可以选择降为B级，B级的人无权升级。现在开始考虑怎么签约吧。”
    崔砚秋将协议翻开，手指指在了那个签约年限上——十五年。
    这份协议对毁约有着异常严厉的惩罚，而这个年限则意味着，如果签了这份约，那么可能整个青春，甚至是整个演艺生涯都与慕石绑定在一起。
    可是慕石虽然背景雄厚，却还只是一个刚成立的公司。
    一片沉默中大家无声地对视着，陆续有人动了，却都走向签B级协议的方向，林梓枫站在签A级协议的桌后，看着众人陷入纠结。
    这些新人不会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奇葩的A级协议存在，在慕石尚未成立时，林梓枫曾问过方渊柳:
    “你要怎么报复侯子宁与张晚逸？”
    崔庭石车祸的肇事司机是亡命徒，咬死了自己是酒驾，不会承认受人指使，因此找警察完全没有用。
    方渊柳淡淡道，“我要成立一家经纪公司，捧出一个比侯子宁，比所有人更红的明星。”
    不等林梓枫发问，他解释道，“侯子宁曾经杀过一次人，就会在有人拦路时第二次下手，我没有第一次的证据，但我可以制造第二次；而能否捧出最红的巨星则是我与张晚逸之间的较量，也算是圆了我的执念。”
    林梓枫眯了眯眼睛，心知对方在娱乐圈的一切人脉都是为了崔庭石而结交，方渊柳为了能明里当助理照顾爱豆生活，暗中打点爱豆事业一度煞费苦心。
    如今，一切却要用来捧另一个人，以击败杀崔庭石的凶手，倒是便宜了被选中的人。
    可以说慕石的成立就是为了捧那个被选中的人，这是慕石的“巨星”计划，也是慕石的根本，所以他们不能容忍签约的人中途离去自立门户。
    大厅里的人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被发下A级协议的人已经被选入“巨星”计划名单，而自此刻起，他们做的一切都被看在眼中，作为最终确定人选的依据。
    林梓枫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忽然动了，与大多数人的方向不同，对方稳步向自己走来。
    那少年身旁的人摩西分海般主动退出一条路，然后用目光紧盯着他瘦削却从容的背影。
    协议被一只极为漂亮的手放在了桌上，然后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向了放在桌上的笔。
    随着对方落笔，林梓枫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写得一手极漂亮的小楷，隽秀飘逸，只几个字就显出了风骨，这在对文凭要求不高的娱乐圈着实罕见。
    林梓枫对崔砚秋微微一笑以示欢迎，他对这个少年有印象，李老推荐的尚未入学的学生，成绩也不错，高考甚至超过了一本线不少，如今看来，对方还有不少尚未被记录的闪光点。
    而在“巨星”计划的第一步选拔中，对方也走得最好。
    崔砚秋放下笔，在一旁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向前走去。
    他是在深思熟虑后决定选择A级协议的，因此此时心中坦然并不惴惴，步态也沉稳而优雅，至于他为什么敢拿自己十五年时光去赌——
    那份协议虽然奇葩而严苛，却很坦然，不像别的协议满是陷阱，而是单纯的将甲乙方十几年间的权利义务都事无巨细罗列出来。
    坦荡而考虑周到，他想，他没理由拒绝这份实则福利优渥的协议。
    在他身后，别的练习生们依然无声地紧盯着他，内心天人交战，看着崔砚秋的从容便生出了几分羡慕。
    ————
    同一天，侯子宁也在签署协议。
    他与NK公司的上一份协议即将过期，只是在拿到新协议前，他没想过公司会如此善待自己。
    如果存在一个最优待艺人协议奖的话，眼前这一份绝对稳居榜首。
    甚至连签约环境都稳居榜首——这份协议是NK总裁张晚逸亲自拿给他的。
    侯子宁受宠若惊地向张晚逸看去，就看到对方那张看上去年轻得像未成年的娃娃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对他说:
    “你是我的人嘛，当然要对你好点啦。”
    侯子宁却心头一颤，已经懂了这话的隐藏涵义:只要他站在张晚逸身边，张晚逸就会不留余力地捧他，而若是他选择离开，这份协议有多优渥，自己到时的局势就会有多凄凉。
    侯子宁不敢推迟，匆忙签完了协议。
    ————
    崔砚秋昏昏欲睡。
    他正在上练习生的培训课，这节课主讲如何在综艺活动中表现自己，而他心里自己只是个单纯的演员，他前世从来没有如今也没想过会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
    因此尽管努力想端正态度，他依旧被盛夏的阳光晃得昏昏欲睡。
    别的人倒是听得极认真，会在综艺节目中散发魅力对明星至关重要，因此大家都兴致勃勃，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向唯一一个打瞌睡的人身上瞟。
    栗子洋看着一双桃花眼眯起到只剩一条缝，努力与困意作斗争的崔砚秋，叹了口气。
    几天前的签约，最后只有10个人选择了A级协议，他正是其中之一。
    而他相信所有人签约时，多少都受到了崔砚秋从容姿态的影响，因此在这几天的课程中，崔砚秋始终是众人的目光焦点。
    或许崔砚秋自己都没有认识到，他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温润嘴唇带笑的样子是多么的带有说服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任、想要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