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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晚风坐在第一席无所事事,托着下巴捏了一枚栗子糕吃,她依旧穿着那身烈如火的上衣下裤,配着一双褐色的牛皮软靴,梳了几缕小麻花辫,高束起的马尾用红绳绑起,坐在这里,与精细打扮过的众女格格不入。
前些日子她吃了胡震一顿教育,叫她在宫里收敛点性子,别惹了麻烦。她虽是满脸不忿,但也知道听她爹的话,这会子再无聊也没说去做什么事解闷。
她戳了戳身边的康栩心,问她身边这个怎么还不来。
康栩心不愿与她多言,便道:“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离开宴还有些时间,不急。”
康栩心是安国公府嫡出长女,她身边的空位自然是长孙瑾的,而胡晚风身为岭南王之女,是坐在康栩心后面的。此回选妃,宣帝的兄弟姐妹们统一都没有送女儿入宫,故而少了好些表姐堂妹什么的。
这样的甄选方式是上辈子不曾有的,长孙瑾太子妃的赐婚圣旨是直接下到承国公府的。杨贵妃作为后宫掌权者,同时也是太子庶母,皇子选妃是需要经她眼的,“贤惠大度”的杨贵妃自是慈母般认真忧心孩子们的婚约者,只是她细细斟酌一番后,定下的太子妃是杨婳,四皇子妃是沉将军之女。
这无疑是让宣帝看出了她的心思,当下两个都未采用,直接赐婚长孙瑾为太子妃,以四皇子年龄尚小再议为由,把邵崇雪的婚事往后推了。也正是这一次的事情,叫杨贵妃心里生平第一次对宣帝产生了些裂痕。
这世进行的宫选,是前世没有的。
原因不过是宣帝对着她说了句话,“这些年来,后宫诸事多亏有你,委实辛苦了你。朕知你一向贤惠慈心,此番选妃还要接着劳累你一番。”
杨贵妃闻言,感动不已,以为自己终于要守得天开见月明了,她把选妃看得极重,确保从头到尾规规矩矩,不出一点错误,她又担心宣帝认为她不公平,为了做到不偏不倚,她还和宣帝商议过,要办一场宫宴,先叫他们过过眼。至于内定下来的太子妃,就叫她宫选宴时出场露面,省得甄选过程中劳累。
看起来像是热络体恤长孙瑾,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再给她树敌。
叫一些心胸狭隘的知道了,指不定嫉妒成什么样。
实际上,不让长孙瑾参加甄选,也是太子的意思。
她怜惜媳妇,甄选重重,光是和那些贵女住在一起,就算一人一间,也难保她不会扰心。更何况,林梦芊也在,他当然不想让阿瑾看见这个女人。
东宫就此一位太子妃,谁的手想伸进东宫,也要看看那人有没有这个本事活命。
再说回此花榭的宫选宴,离开宴还有些时间前,长孙瑾是伴在杨贵妃身边来的,一路过来,有说有笑,伴着小太监的通报声,众人齐刷刷起身福礼,更有好奇胆大的,偷偷抬眼想看看杨贵妃模样,却被她身边少女惊艳了目光。
月纱锦所制的湖蓝色齐胸襦裙,外罩淡蓝大袖衫,配上云阳流苏发冠,后缀的银线流苏七色流转,雪白的腕上一支碧绿手镯,肤白如雪,轻妆淡抹,美目流盼,身姿聘婷,纤腰一束。在这个闷热的下午,她仿佛一汪清泉般清丽突出,光彩夺目,既带着丝丝清丽,又透着目眩神晕的勾人之美。
无疑是碾压了在场所有人。
不管是颜值上,还是气质上,长孙瑾独一份的美叫诸多贵女自惭形秽。
想来她为何会被内定,不明白的现在也明白了。
林梦芊眼神暗了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胡晚风眼睛亮了,她被美到了,顿时就有些顾不得面部表情,身后黄衣丫鬟拉住她手腕,给了她一记眼神,只见胡晚风嘴扁了扁,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下来。
那黄衣丫鬟样貌妖艳,美得惊心动魄,康栩心见了都忍不住惊愕。
胡晚风唤这丫鬟阿言,叫她退下。
阿言低着头,半分不语,往后退了几步,只在长孙瑾过来时,抬脸看向了她。
若是此刻有人看向她,定会被她眸中幽深阴冷的目光吓到,在任何人未曾发觉时,最后垂眼之际,阿言目中漫上一丝冷笑。
胡晚风觉得阿瑾漂亮,中间隔着个康栩心都要歪着头托着下巴打量。
跟林梦芊一席的是官级稍低的贵女,就听其中一人窃窃私语,“这长孙家的大姑娘果然是天仙一般的美人,怪不得能成为内定太子妃。”
旁边一位窒了窒了呼吸,低头纠正她,“这话可说不得,叫人听见了怎么办。”
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太子妃被内定了。
但是现在圣旨未下,说出这种话,便是落人口舌,牵连家族。
那姑娘捂了捂嘴,显然是知道刚才说错话了。
宴席是为了选妃而设,杨贵妃不是主角。
贵女们心心念念的太子和四皇子才是主角。
阿瑾和邵明渊的的席位中间隔着高台,夹着一个邵崇雪。
但邵明渊坐的地方视野好,看阿瑾看得清清楚楚。
像邵明渊这样走哪都会成为人群焦点的人,甫一进来就看得小姑娘纷纷脸红。
他穿了一袭玄衣,领口和袖口处用暗金丝绣着祥云滚边,束着金龙腾云图案的腰封,在侧边垂了一枚纯白美玉,配着滚了黑边的锦条。
正如传言中一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再加之他是时下贵女最喜欢的样貌长相,身量修长,皮肤白皙,美得精致,不输在场任何姑娘,一言一行中透着温润又不失威严气魄,无一不在张扬着身为国之储君的高贵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