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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瑾尽快调整了情绪,可眼眶中依旧会落下泪,她已经许久没哭过,这一次是要把前面的泪水都补上吗。
“埋伏在西凉营中的许利说,自天横一役后,万俟展言身负重伤,于军中腹地养伤,其在前露面的一直是他的影者,且没发现军中有殿下的身影。”
许利顺利打进了西凉营地,虽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兵,但以他的身手,早已将敌营打探清楚。那日之后,得知消息,心急如焚的许利,迅速探清了万俟展言归营后的动向,他带去的心腹,跟在他身边的折去了三人,且他自己也没捞着好,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段时间西凉大军腹地,守备森严,万俟展言受伤的消息只有心腹大将得知。且他一直知晓,军中有齐朝的暗线,为防止消息走漏,那段时间看顾的格外森严,埋伏在军中的暗线不慎折在了那里一人,许利就算身手胆识再好,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等了些日子,又仔细探查了一遍营地,再次确认无误后,才千辛万苦把消息传了出去。
“殿下许是也受了重伤,说不定殿下就在天横山。”
“如果他真的身负重伤,在滴水成冰的天横山,你认为他有多少生还可能?”阿瑾手里捏着帕子,沉声问。
蓁蓁抿了抿唇,诚恳又凝重,“殿下心有记挂,不会简单把自己的命交代在天横山。”
阿瑾听得一声笑,转头看向蓁蓁,她哭得发红的眼中噙着一滴泪,泫然欲泣,看着叫人心疼坏了,但唇角的笑却颇为自嘲,“有些时候,往往是需要有人拿命来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的。”
蓁蓁听了个一脸懵,却是皱眉问到:“娘娘是希望殿下……不要回来了?”
她自始至终不知道主子间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两个人之前问题严重到关系破裂的地步。而且错误的指向,都是太子方向,他似乎是做了太子妃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事情,只有拿命去抵。
这话问住了她,她呆愣的看着手里帕子。
半晌,阿瑾捂着额头,闭目摇头,彷徨着,“我不知道……”
邵明渊有治国之才,若不是前世被蒙蔽了心神,不至于落得那么凄凉的下场。他若前世走得出来,看得明白,没有被林梦芊蒙蔽,又哪里有邵崇雪继位的可能。可偏偏,他犯了一个愚蠢荒唐的错误,把所有都搭了进去,即便他后来悔恨至极,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时间不会倒退,一切已成定局。
于公,邵明渊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于私……阿瑾怔怔的,他对不起她,但前世的她,对他的爱卑微到骨子里,宁可放下一切也要陪在他身边。
对,前世的她,是个让现在的她,羞于启齿的人。
如邵明渊苦恋林梦芊那般,前世的阿瑾苦恋着邵明渊。
她无法说出来,这都是邵明渊的错,因为她的痴迷不悟,谨小慎微,也是让结局走向悲剧的其中一环。
她理智上知道这不完全怪邵明渊,可感情上一再二再而三的重复着全是他的错,才让自己如此痛苦难过。
前世她的心是在一次次冷漠失落中被消磨掉了爱情,如果早一步抽身,又哪里会傻到为林梦芊试药。想想她是在死亡的前一刻才彻底死心,就能明白,她多爱他,直到最后一刻,都盼望着深爱的少年能进来送她一程。
然而这样苦透了的一生,她不想再经历了。
这世,她在婚前确定了要好好和邵明渊过日子,婚后两人恩爱,他却总会时不时有几分惶然。因为他明白,她没有想起来前世,但心中惴惴不安觉得她的记忆会恢复,现在这样幸福的时刻,是他偷来的,像做梦一样令他放松。
阿瑾心有惘然,眼中的泪代表什么,她的心里,还有他吗?
或许是这样吧,婚后的幸福恩爱,令她产生了感情,虽然不深厚,但也足以确认她会和他度过一生的打算了。
记忆的来袭,将这一切规划打破。
接收前世记忆,接收了心死的绝望,接收了她所遭遇的一切痛苦。
有多苦呢,把心剜出来都不够缓解的痛楚。
蓁蓁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双目含泪,“娘娘,所有一切或许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你会落泪,不正是说明,心里还有殿下吗。”
阿瑾不语。
邵明渊下落不明,她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今天收到了这盒物件,叫她恍惚间生出一种实感来。
另一厢,邵崇忠出了宫就急忙赶回了府邸,他手里捏着一张烫手的信笺,是邵明渊写给他的。
轩王妃听闻夫君回京,早就抱着四月大的儿子侯在了正厅,哪知他回来,一家三口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直奔书房去了。于是她也急忙跟了过去。
邵崇忠脸色沉痛又凝重,进了书房就燃了一根蜡烛,把怀中信笺掏出来,火点燃了信的一角,不一会儿纸张便燃烧尽了。
“王爷?”轩王妃察觉出事有不对,早把身边人屏退,此刻抱着孩子,一脸不解的看向面前,一身戒装未褪,风尘仆仆,携着岭南寒冷血意的男人。
邵崇忠与妻子恩爱,府中虽也有侧妃和两房妾室,由于母亲静妃的教导,他宠爱敬重的从来都是他非常喜爱的正妃顾薇。夫妻俩人间没瞒过什么事,他脸色沉重,“薇儿,此事我不准备瞒着你。我方才烧掉的是太子失踪前写给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