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节
一声令下,那些将众人围在中间的御林军,齐刷刷的抽出了佩剑和腰刀,雪亮的刀剑,对准了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女眷们。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罪该万死
更有齐国公和阮统领的几个心腹,直接就逼近了上首的皇帝皇后。
其中一个伸手就要将皇帝给拎出来。
皇后脸色煞白,勉强镇定着,挡在了皇帝面前,怒斥道:“你们要干什么?是要谋反还是要弑君?今儿个你们除非踏着本宫的尸体过去,否则休想动陛下一根汗毛!”
那几个心腹倒是有些犹豫了,毕竟皇后此刻还是皇后,一国之母,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真动手了,就算事成。
将来二皇子真登基了,为了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好名声,只怕就会将他们这些动手的人丢出来。
那个时候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轻者他们以死谢罪,重者,只怕家族都保不住了。
他们自己一条命不足为惜,可他们背后的父母妻儿,还有家族怎么办?
一时又僵持住了。
二皇子急了,怎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还说什么最得力的心腹,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没法子?
忙给身边的齐国公和阮统领使眼色,让他们示意快下手。
贤妃也一直注意着,见皇后挡在前头,以死相逼,让人不敢妄动。
眼珠子一转,看到了一旁的红绯和绿翠还有一个奶娘,抱着九皇子躲在一旁,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当下趁人没反应过来,两步抢到那奶娘身边,一把抓过来,从头上薅下来一根簪子,尖利的一段对准了奶娘怀里的九皇子,厉声道:“皇后,你看这里——”
将所有人的眼神都吸引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眼神一缩,咬牙道:“贤妃,你,你要干什么?稚子无辜,你——”
“皇后,现在你就两个选择,要么你将皇帝交出来,要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儿子死!”贤妃打断了皇后的话,将那尖利的簪子越发靠近了九皇子,威胁道。
皇后整个人摇摇欲坠,脸上的神色充满了绝望。
回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皇帝,又看看已经两腿发软,几乎抱不住九皇子的奶娘,还有一脸狰狞的贤妃,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半日里,眼睛一闭,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只能赌了。
当下睁开眼睛,看着贤妃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怨恨和杀机,一字一句的道:“贤妃,若是你迷途知返,放了九皇子,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你非要执迷不悟,敢动九皇子一根汗毛,我发誓,我就算死也不放过你!就是做鬼,也要从阴曹地府爬上来找你复仇!”
这话虽然狠毒,可贤妃听明白了,皇后这是选择了皇帝。
当下冷笑道:“皇后倒真是对陛下一片痴心,为了这么个生死不知的废物,宁愿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怜的九皇子,也不知道到了下头,会不会知道,是她的亲娘放弃了他——”
嘴上说着,手里却不慢,用力朝着九皇子的眼窝刺了下去。
在场的女眷们忍不住发出惊呼声,都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红绯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撞向了奶娘的腿。
奶娘一个不稳,往前一扑,手里的九皇子也没抱稳,就这么抛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地了。
早在旁边伺机而动的小路子扑将出来,将九皇子抢在怀里,顺势一滚,就钻到了旁边的桌案下边。
而贤妃本就心中憋着一口气,那下手几乎是将全身的力气就用上去了,这奶娘跌倒,她没扎到九皇子,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一扑,手中的簪子,就扎在了奶娘的屁股上。
这簪子尖利,又加上贤妃心狠,这么一扑,连人带簪子都压在了奶娘的身上。
奶娘一声惨呼,想扑腾起来,被贤妃压得死死的,只一边哭嚎喊救命,一边努力想从贤妃的身下给挣脱出来。
谁知道贤妃这些年养尊处优,加上皇帝早就不招幸她们这些年纪大的妃子了,也就放松了些,养得有些丰腴。
再加上她身上的礼服,还有为了彰显自己,戴着那沉重的首饰,将个奶娘压得严严实实的。
更不用说她这么跌下去,那簪子一头扎在了奶娘的屁股上,剩下的那头,虽然不甚尖利,可上面珠翠缠绕,加上皇家工匠手艺精湛,那黄金制作花瓣叶子又薄又轻,平日里戴在头上,倒是十分好看。
这刚好蹭在了贤妃的脸上,顿时将她的脸和脖子划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贤妃只觉得脸颊一凉,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顿时一声尖叫,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这下大殿里可热闹了,二皇子对皇帝和皇后的生死不关心,可到底贤妃是他亲娘,见他亲娘都晕过去了,也吓了一挑,撩起袍子就要过去探察一番。
把贤妃一把抱过来,二皇子嫌弃那奶娘哭嚎得烦心,一个眼神,旁边的人就一刀背敲下去,那奶娘瞬间就没了声音。
二皇子摸了摸贤妃的鼻息,还有气,忙吩咐:“快来人,召太医——”
无人应答。
回头一看,他身边的人,都惊讶的张着嘴,看着上首。
二皇子缓缓的扭过头来,对上了端坐着上头的皇帝的眼神,顿时两腿一软,跌坐在地,“父……父皇…”
这一声打破了大殿里的沉寂,文武百官们双目含泪,激动的看着上首又清醒过来的皇帝,都跪了下来:“陛下!陛下您没事就好!”
齐国公和阮统领惊慌的对看了一眼,手脚发麻,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在一干都跪下来的文武百官中,格外的醒目。
皇帝冷笑一声:“好一个齐国公,好一个阮统领!”
两人才如梦初醒,手中握着的腰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人也噗通跪了下来,五体投地不敢抬头:“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皇帝只瞟了他们一眼,就看向了二皇子,嘴角微微一翘:“老二,你对你母妃倒是一片孝心啊——”
二皇子浑身抖如筛糠,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只跪伏在地,什么话都不敢说。
皇帝这才缓缓站起来,扫视了一下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好半日,他才道:“卫国公听令!”
宋弘忙抢上前来:“臣在!”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清洗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京城百姓多年后,提起这一天来,都讳莫如深。
这一日,本是一年初始,按照往日的风俗,这大过年的,再多的不开心,不好的事情,都要遮掩过去,粉饰太平,才能寓意一年都顺顺当当的。
可从下午开始,这本来应该充满了节日气氛的京城里,突然就肃杀了起来。
城门大开,一队骑兵从宫城里出来,直奔京城外而去。
然后禁卫军还有九门提督的官兵们,如狼似虎的直扑向了好几个高门大户,其中还有国公府,将军府什么的。
另外又有衙役们,敲着锣鼓,沿街的宣告,有人企图趁着大年初一春宴和九皇子的周岁宴,宫里防守松懈的时候,谋害当今陛下,幸而当今陛下得上天庇护,识破了逆党的阴谋。
如今主谋都已经被抓获,还有余党藏身于城中。京城即日起宵禁,天黑百姓就不允许再出门到街上闲逛,正月十五的元宵赏花灯也一并取消。
另外,若是街坊邻居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士,要立刻到衙门去出首,还可以领取纹银十两。
这下百姓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京城里喜庆气象一洗而空,人人都龟缩在家,不敢出门,生怕被当作可疑的人士给抓了起来。
也不敢互相拜年串门了,更不用买卖日常用品了。
也幸好,这大家都过年前存够了年货,一时倒也耽误不了什么。
就是有些不凑手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小命重要,也都忍忍就过去了。
不说他们,就是那些高门大户,国公侯爷家,不也门户紧闭么。
到了晚间,京城百姓就听到外头京城主要街道上,动静大的很,脚步声,马啸声,狗吠声,还有隐约的哭喊声。
顿时人人自危,有那孩子被吓醒要哭的,都被大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第二日,天亮,有人小心翼翼地开门一看,就看到街道不时有整装的军士来往,每个巷道重要的路口,都有士兵把守,一个个脸色沉肃,手持明晃晃的刀剑,看着就让人害怕。
不时还有士兵押送着形容狼狈,哭爹喊娘或者高呼冤枉的男男女女在街上走过,看那些被押送人的衣服,都是被剥掉了外头的大衣裳,只留着贴身的小袄,冻得哆哆嗦嗦的。
他们的下落就是大理寺的典狱中,据说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这典狱就已经装不下了。
只好将城外的城隍庙给腾出来,关押那些女眷。
更不用说那些官牙,这几天抄家灭族,多少官宦之家坏了事,这些人家的奴仆,还有那些稍微罪名轻些的女眷和没成年的男丁,都被充做官奴。
多少以前还是天之骄子天之娇女地豪门贵公子和小姐们,瞬间从巅峰跌落,坠入泥沼。
也有不少的人家,因为护驾有功,现在因为事情还没结束,还没有封赏,可大家都能预料,等这一波料理完,就是皇帝大肆封赏的时候,到时候这些人家,可就炙手可热了。
宫里更是遭遇了一番大清洗。
贤妃被直接赐了一杯毒酒,她醒来后还不想喝,被硬灌了下去,死前一边吐血,还一边咒骂皇帝和皇后。
让皇帝勃然大怒,直接吩咐,随便装裹乱一下,都没允许进妃陵,直接在乱葬岗一口薄棺掩埋了。
往日里附庸在贤妃后头的那些嫔妃,也都被褫夺封号,打入了冷宫,一辈子都只能在冷宫里苟延残喘了。
至于淑妃,倒是十分识相,一面哭,一面将贤妃还有大皇子这边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全部都交代了,只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又哭诉自己跟皇帝当年在潜邸的感情云云,也只让皇帝饶了她一命,也将她打入了冷宫。
投靠贤妃和淑妃的,都入了冷宫,其他嫔妃,虽然没有投靠贤妃她们,可在周岁宴上却只顾着自己的性命,半点不顾皇帝的死活。
也让皇帝心生厌倦,本欲惩戒一番,还是皇太后和皇后规劝了一番,才罢了。
只是她们的宫里,都被清洗了一遍,贴身伺候的,都被寻了不是,给打发了出去,换上了皇帝的人。
慎刑司那边日夜哭嚎不停,每天都有人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鲜血的气味冲天,弥漫不散,附近百米都无人敢接近。
长春宫里。
皇后不掩疲惫之色,这宫里千头万绪,又要清洗人,又要在各处重要的地方,不着痕迹的安插上自己的人。
那么多的嫔妃被打入冷宫,也要安排清楚。
不仅她忙得脚不沾地,手下的怀才,还有小炉子,和红绯绿翠白素几个大宫女,也是整日里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如今宫里和皇后不对付的嫔妃,都已经死的死,废的废,剩下的那些,如今也翻不起风浪来。
皇后的这些心腹,替自家主子高兴,以后这宫里自家主子的位置那是稳稳当当,无人能及了。
就算他们如今累得不行,每日里睡不足两三个时辰,也都脸上带着笑,忙都忙得开心。
唯有皇后,白日里忙完了,好不容易晚上歇息,却整夜的睡不着,只叫人将九皇子抱过来,她必要抱着九皇子,才能心安一些。
红绯和绿翠倒是猜度出皇后的那点子心病,也劝了劝,可皇后嘴上答应,整个人却一天天的憔悴下去。
别人不知道,皇后每个晚上,都睡不着。
想到那一日,她被逼着选择皇帝,而放弃九皇子,她就又恨又是庆幸,两种情绪交杂,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