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容虞靠在沈映的肩头, 坐在去南苑的马车上。
原本沈映该回的是奕王府,但他知道容虞可能不太喜欢那里,所以才临时决定带容虞去南苑。
他们俩的生活几乎毫不相干, 只有容虞想见沈映的时候, 她才会主动去找沈映,她想做什么沈映都会尽力的满足她, 然后第二天他们俩又毫无关联。
今天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沈映碰了碰她的冰凉脸颊,拿了个毯子盖在她的腿上,才缓声道:“我还以为你真不会来找我。”
“为什么这样觉得,我不是经常会想见你吗?”
沈映笑了笑,没有回答。
如她所说,容虞的确经常来见他, 但容虞总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或许离别前夕对于别人来说值得珍惜, 但对容虞来说, 还真的未必如此。
容虞也不在意沈映的答案, 她靠在沈映的肩上,在轻微的颠簸中闭上了眼睛。
并不疲惫,只是想靠在他身上睡一会。
马车停下, 容虞睁开眼睛, 沈映的脸离她很近。
沈映见容虞睁开眼睛,要替容虞把毯子盖好的动作顿了顿:“我弄醒你了?”
容虞摇了摇头,把毯子拿开, 道:“我们下去吧。”
沈映收回手,道:“嗯。”
南苑还一如以往,屋檐草木上都积了一层雪,容虞从马车上下去的时候, 阿雪正站在南苑门口拿着扫帚,对着她和沈映咧开嘴笑着,牙齿就像雪一样白。
他似乎天生长了一张笑脸,他们俩下去后就上来朝他们行了个礼,他不会说话,动作做的却很标准。
容虞看了他一眼,正好同他的目光对上,还未等她移开目光,阿雪就又冲她笑了起来,有些腼腆,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眼睛像个小月牙。
沈映拉着容虞的手走进去,刚进去下人就迎了上来。
房间里燃好了炭与熏香,沈映进来朝旁边随侍的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抬眼看着容虞问道:“冷不冷?”
容虞摇头,道:“不冷。”
沈映走近她,握住了她的手,低头道:“手都是凉的,冷不冷……”
沈映的话音顿住,容虞的手虽然纤长白皙,不过和一般闺房小姐比实在算不上细嫩,但此时,小巧圆润的指尖上,在小拇指的夹缝里细细看过去,有一块暗红色的污迹。
容虞顺着沈映的目光看了过去。
像是一把巨大的斧头猛然间劈开神智,心脏像被抓紧,她没想到自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但她还是瞬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如常的同沈映对视。
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异常。
沈映很聪明,她稍微露出一丝不自然来,沈映就能意识到不对劲。
容虞把手从沈映的手里抽回来,面无表情道:“我是真的不冷。”
沈映不语,茶色的眸子同她对视着。
容虞眨了眨眼睛,问:“是因为我又杀人了,所以你不高兴是吗?”
沈映沉声问:“因为什么。”
容虞垂眸看着自己指甲缝中的血污,道:“我那个丫鬟,我杀了她。”
“她帮大夫人做事,还抢走了你给我的玉佩,我很生气,就把她杀掉了。”
她说的轻巧,没有一丝愧疚,这才是容虞该有的样子。
“那个琉夏?”
“对。”
容虞勾起唇角,眼睛里有些雀跃,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她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在她死之前,我让她把我的东西拿回来了。”
“把尸体放在哪了。”
“埋在南边的那座山上。”
沈映抿了抿唇,继续道:“除了她,你还杀了别人吗?”
容虞想了想,道:“你是说什么时候,这个月我只杀了她一个人,上个月有别人。”
沈映没有回答她,沉默的看着她。
那种眼神容虞最熟悉了。
她每一次看见都觉得自己像要窒息一般,她会觉得害怕也会觉得难过,她甚至想盖住沈映的眼睛,只要她看不见,沈映对她就永远是温和又包容的。
但此刻,她坦然的面对这样的目光,开口:“怎么了,你又要管我这些吗?”
“我不管你。”
“但你得知道,如果这件事本身就让你觉得痛苦,那杀人就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容虞回答:“我不痛苦。”
沈映动了动唇角,对容虞的执拗毫无办法。
如果容虞仅仅是杀人,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容虞常做的是虐杀,她在一种畸形的杀戮欲中获得满足,这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容虞垂下手,拉住了沈映的袖子,道:“我明天就看不见你了,不想跟你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你可以不要生我气吗?”
她的眼睛带着爱意还有乞求,沈映从来都无法抗拒。
谨欢从外面敲了敲门,道:“殿下,胡大人求见。”
房间里的对话被打破,沈映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不生你气。”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晚些,你有什么要求就跟小蔷说。”
容虞皱眉,不太开心,想要留下他:“你怎么又要走。”
沈映本就是因为送容虞才过来的,他也并非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捏了捏容虞的脸颊便道:“避免不了,我会早些回来。”
容虞哦了一声,有些失落道:“好吧。”
沈映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了门去。
容虞一等就等到了亥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总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在这里待着,所以等待的每时每刻她都觉得煎熬。
沈映为什么还不回来?
沈映出去了会不会听说什么?
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生平第一回 感受到了坐立难安的滋味,她让小蔷退下了,房间里一下午就只有她一个人。
待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容虞打开门,让小蔷送水还有衣裳进来,她要沐浴。
小蔷心下有些疑惑,因为以前九姑娘在南苑住那几天的时候,每日都是等殿下回来再沐浴的,今天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沐浴之后,穿上了件衣裳赤脚走了出去,然后上床,躺在床上等沈映回来。
刚过亥时,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沈映走了进来。
外面又下雪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雪,然后脱下了沾了雪花的黑色大氅。
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在孤独的亮着,他朝里看过去,能看见女人眼睛紧闭着,侧颜恬静又美好,柔软的长发散在床上。
他把大氅随意放在案上,轻轻的走了过去,看着容虞的睡颜,然后缓缓俯身吻了吻容虞的额头。
但在起身时,容虞忽然睁开眼睛,双手勾住了沈映的脖颈,她稍一抬头,唇就碰到了他的唇。
容虞轻轻的碰了碰,然后又试探着闭上眼睛舔了舔他略显干燥的唇,沈映身上带着凉气,他的手是凉的,也不敢往容虞身上碰,他向来纵容,任她亲吻。
但容虞所要似乎不止于此。
愈演愈烈之时,沈映抓住她要解他衣带的手腕,中间隔着层衣衫,没有直接碰到她的肌肤,道:“天凉。”
容虞借着沈映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攀附着沈映的肩膀,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寻求亲吻。
沈映没有用他的手碰她的身体,容虞就自己解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抱住了他。
容虞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但是她看的书不少,这方面的也有所涉猎,她不知这种事是何滋味,但是却知道该如何做。
真正做起来好像也不难。
双唇变的有些湿润,在摇晃的烛光下越发的细嫩,她微微仰头,试探性的舔了舔沈映的喉结,察觉到沈映僵硬了下,她便变本加厉的重新吻了上去,甚至用牙齿轻轻的咬了。
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她的印迹,容虞满意极了,把手从沈映的手里挣脱出来,又再次去解他的衣带。
她解得很顺利,但最后沈映还是推开了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问:“你要做什么。”
容虞道:“想让你上我。”
沈映:“……”
“你不是不喜欢这样?”
“是我想错了,我只是觉得他们恶心,但是你不一样。”
她在沈映面前丝毫没有羞耻之心,身子唯一穿的那件外衫半褪着,线条优美,白皙细嫩的背露了一半。
沈映一身黑衣,衣衫半/褪的娇软美人靠在他怀里,眉眼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魅惑与勾.引来,但那些坦然偏偏就是最吸引他的东西。
容虞舔了舔他的唇,眼睛有些湿润,道:“这样的事还要我求你吗?”
“说不定我会怀孕哦。”她碰了碰沈映,继续道:“你已经硌到我了,”
她又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轻易便挣脱开了。
她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低头闭上眼睛轻吻一下,姿态虔诚。
沈映忽然动作,揽住了她的腰,手掌冰凉贴上她的背,容虞躺在床上,沈映覆在她身上。
“你还真是无所顾忌。”
容虞对上他的目光,抬腿缠上了他的腰:“我该顾忌什么?”
“你以前说过我永远都有肆无忌惮的机会,你会如我所愿吗?”
沈映低低的笑了笑,烛光摇晃里,炉里的香袅袅的升起又飘散,他的话散漫又清缓:“那你可以开始期待了。”
浪花卷起帆船,雨滴交错砸下,风声起伏急促,水流退下又侵袭,船上盛着星空和玫瑰,沾染了月色下皎洁的水珠,新的风浪来临之前,船里的海水倒映出了洁白的月亮。
长夜变蓝。
外面的雪依旧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诺大的上京城一夜间被染白,院子里的红梅开的艳丽,冰雪从浩大的苍穹坠落,红梅染雪,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