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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边说着,一点没见外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忽然半开玩笑的笑吟吟道:“不然我喂师尊吧,师尊边吃边忙,不碍事的。”
顾怀曲见他还真有意往自己嘴里喂,赶紧偏头躲过去,一皱眉道:“别闹了。”
郁承期一瞬不瞬地看他。
顾怀曲被他看得忙不下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狼毫搁下:“罢了。”
他索性端起瓷碗,用勺子舀着,只吃了三四颗,又放下了。
郁承期见他又执起笔继续写字,怔了怔道:“饱了?”
“嗯。”顾怀曲看也不看,一边思忖,一边专心致志的写东西。
郁承期沉默了下,也没再打搅他。
直到过了片刻,顾怀曲处理完一份公务,才倏忽注意到身旁的人还在这里,始终没动静,转过头,讶然地发现郁承期一直在看着瓷碗,不知在沉思什么。
他问道:“你怎么了?”
郁承期抬眸看过来。
对面窗外的余晖将少年面庞映得俊朗柔和,他对顾怀曲笑了下,故作头疼道:“在想明日该包什么馅的馄饨给师尊吃呀。”
“师尊只愿意吃馄饨,又不肯吃别的,我总是做一种口味的,时间久了,师尊腻了也正常。”
“……”
顾怀曲并非他说的那样非馄饨不吃,只是为了节省时间罢了。他一时无言,问道,:我何时说过吃腻了?”
“那难道是弟子今日做得太难吃了?”
郁承期认真地问,说完深以为如此,打算亲自验证一下,用勺子舀了一颗馄饨就要往嘴里送。
“诶!”顾怀曲立马按住他。
那是他用过的勺子!
郁承期低低笑了下,语气十分不解的问了句“怎么了”,模样天真,反倒让顾怀曲有种自己想太多的错觉。
顾怀曲因此羞于说出口,可同用一把勺子的确不合礼数,他微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难以启齿,只道:
“……罢了,给我吧。”
让清仙尊说不出口,索性打算全都吃光。
郁承期嗤地笑出声。
顾怀曲抬眸看他:“你笑什么?”
郁承期并不答,拿走他的碗搁到一边去,道:“算啦,别吃了。”
“弟子是说真的,师尊也该换换口味了,整日只吃这种东西怎么行?今晚我请师尊去醉仙楼吃吧,好不好?”
顾怀曲皱了皱眉,果断拒绝:“不去。”
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耽搁自己的时间,而是:“太贵了。”
郁承期和宗中的大多弟子不一样,并非富贵人家出身。
醉仙楼一顿饭就要好几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穿一年,对于郁承期而言绝非小数目,会因此负债也说不定。
顾怀曲身为师尊,岂能给弟子增添负担。
郁承期却反问:“师尊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请你吃顿山珍海味,就掏空自己的家底吧?”
他手上没规没矩,硬是将顾怀曲从椅子上拉起来了,嘴上却是很甜:“师尊想太多啦,更何况你饭量这么小,能吃多少?正好弟子今日也没吃饭,只顾着帮师尊包馄饨,自己都快饿坏了,师尊就当犒劳一下弟子,陪弟子去吃顿饭,好吗?”
不等顾怀曲说话,郁承期又攥着他的衣袖,纤密的眼睫上洒着淡金,神情极是平静柔和。
细看之下,又像是心疼他。
“等有朝一日弟子出人头地,就再也不让师尊日夜操劳了。到那时候,师尊就什么也不要做,只管吃喝玩乐,做个散人,让弟子养着您。”
他眸中暖意融融,半开玩笑的问:“那样,师尊可愿意吗?”
“……”
.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太久,顾怀曲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了。
夜色已深,顾怀曲睁开了眼。
当他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还倚在床上。
偌大的让清殿没点一盏灯火,漆黑幽静,悄无声息。
他不禁皱了皱眉,微睁开的眸复又闭上了,微不可查,低低叹了声。
……
另一边,郁承期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闲逛。
他嫌顾怀曲眼烦,就在山下的城里逛了几个时辰,眼下子时未到,夜市还很热闹,但山海极巅有规定的门禁时间,他必须得回去了。
郁承期正往回走,忽然瞥见街边有个粗布麻衣打扮的男子,身形干瘦,用头巾半包住脸,只畏畏缩缩的露出眼睛,怀里遮遮掩掩的藏着什么东西,眼珠子溜溜打转,不停在路人身上打量。
郁承期只看了这么一眼,那男子忽地跟他对上视线了,视线一亮,目光锁定,立马跑过来。
“……”
郁承期唇角微抽,决定无视。
那矮瘦的男子认定了就紧追不放,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这位小哥,留步!瞧一瞧这月新到的货,保准质量精良!”
郁承期不留步。
小贩掏出怀里的好货来急忙展示,身形畏手畏脚怕人瞧见似的,手上翻得哗啦啦响,“您看看,您看看,随手一翻就是销魂大作,夜深人静佳人作陪,名师亲绘,只要五钱一本!”
郁承期瞥了眼,满本的春宫图,男男女女香艳裸.露,肉香都快从画里溢出来了。
不耐道:“滚。”
那小贩不受影响,见他没有兴趣,又赶忙从衣襟最里头摸索出珍藏货,声音压得更低:“您要是想看别的,咱这什么都有!酒池肉.林,鬼怪欢宴,寡嫂偷.欢,男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