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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的金纱帷幔被染成了琥珀似的颜色,光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贴近时,又总能窥见一缕被晕染得柔腻的色泽。
昏暗之下,轮廓与气息都显得模糊又绵密。
眼前的气氛就和当年在暗室时一模一样。
那时,郁承期之所以喜欢那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顾怀曲极为好看,眉眼中无论是戾气深重也好,或是温软迷茫也罢,都会在昏蒙的光影下,呈现出最极致的深软暖暗,教人忍不住地情动。
如今也是一样。
相比从前,顾怀曲已经不会再对他凶巴巴的,气怒憎恨地吼着气话,被欺辱狠了,也再不会肩膀发颤、怒不可遏地咬着牙骂他去死。
郁承期俯身贴近他说了句什么。
他眸中幽暗,偷偷藏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狎谑,却恬不知耻地在语气里带了点低软央求的意味,脑袋抵在顾怀曲的肩胛上,从背后抱紧对方。
因为角度问题,顾怀曲并没有看到,只是别扭地抿着唇。
那双清冷的凤眸低垂着,细看之下眼睫在轻微发颤,面上有些烫红,别过头,没作声,但也全然没有拒绝。
郁承期心底简直滚烫得要化开。
只是唯一可气的是,他发觉顾怀曲有一点骗了他——
之前明明答应过会好好研习一下他给的春宫图册和话本,但上了手才知道,顾怀曲分明就没好好看过。
没有情毒催使下的顾怀曲,就像只把自己蜷紧了的刺猬,非要人半是低哄半是强硬的对待,才勉强能将其掰开……简直青涩极了,教人不知如何下手。
但又怪是让人心痒的。
郁承期那双细密深邃的眼睫下,眸色很深,骨节分明的指尖掰过顾怀曲的脸,轻吻了上去。
夜色烛影昏罗帐。
……
拖了几个月,大战终究还是开始了。
在正式开始的前一个月,郁承期独自回了魔宫,整理筹备。
他们与仙界计划好了,在这场战事上,并不打算尊重鬼界那边的卑鄙小人,势必要将鬼界打个措手不及。
计划如期进行。
魔界与仙界在同一日举兵,声势浩大,魔族身着黑铁玄甲,乌泱泱地似一条淌动的黑河,杀伤力极强,瞬间攻破了鬼界立于边缘的结界,而仙界兵卒皆着一身雪银轻铠,与魔界的颜色黑白分明,规整有序,负责引路布阵。
要知道,两界的和解来之不易。
虽然这场战争中的联手,的确能给仙魔两界带来不少益处,却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龃龉已经全无。
如今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倒是出乎两头的预料。
如此大的阵仗,鬼界这些日子也并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两方阵营就在交界之处打了起来。
鬼界理亏在前,本身也并不是什么身怀风骨的君子,这次仙魔两界来势汹汹,甚至不宣而战,鬼界当然没有把握应对,主动派了使臣,想与两界和谈。
但事情坏就坏在,鬼界派来的使臣去了魔界阵营。
俗话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若是去了仙界,顾怀曲或许还会看在两界的情面犹豫一下,但换了郁承期,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仅冷血无情,而且还很阴损。
鬼界使臣派来的第一个使臣,途经战场,“不幸”中箭身亡,卒。
第二使臣,学聪明了些,换了条小路绕道而行,不慎与几个魔界士兵相遇,还没来得及掏出使臣令牌,对方就已经拔了刀,卒。
第三个使臣,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而行,打算横穿战场,直抵终点。却不知为何,途中竟然凭空拔起一座反弹结界!
由于御剑速度过快,使臣刹不住剑了,直直撞上去,被弹飞数米远,摔成了肉泥。卒。
经过这一波三折,鬼界算是知道了。
魔界那狗日的帝尊就是故意的!
为了不接受鬼界的谈判,干脆在途中杀了他们的使臣!
鬼界气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终于派出第四个使臣,前往仙界那一头。
但郁承期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前三个死都死了,还以为换条路就能走得通?
想得美。
于是第四个使臣也死在了途中。
鬼界暴怒不已,却也无能扭转局面,被迫接受了开战的事实。
自此,这场大战才算真正开始。
不出一个月,鬼界损失严重,鬼兵死伤数万,后续的支援还在源源不断从四方赶来,但魔界与仙界一路畅通无阻,旌旗猎猎招摇,已经在某座山脚下汇合了。
虽说仙魔两界近来一直捷报连连,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大意轻敌。
这些年,仙魔两界之间因为那些恩恩怨怨,消耗太多了精力,反而让鬼界得以养精蓄锐,坐收渔翁之利。
鬼界从来不是好招惹的,尤其据传闻中说,还有什么鬼界十二将,个个修为奇强,堪比仙界的八大仙师。
于是在两界的阵营汇合以后,第一件要紧事,就是在主营中会见,商讨接下来的策略。
——众人都在积极考虑对策的时候,郁承期可不。
什么八大仙师,鬼界十二将的。
他魔界又不是无人,担心这个做什么?
他在前往会合地点的路上,一边悠哉悠哉地骑着马,一边分神用柳枝编了个戒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