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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霆忍不住揉揉他的发顶,轻轻地把手臂抽出来。
叶恪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叶恒说被拒也没关系,可是他难受得好像心脏都被剜掉了。
叶恪咬牙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值得就值得,你、你多保重……”
眼睛里不断有水掉下来,他越擦越掉得起劲,他不想被人发现他哭了,只得转身逃走。
乔云霆立在原地,望着黯然逃走的少年,麻木了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竟也感受到了钝痛。
亲手打碎三皇子的梦想,有些残忍。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清楚地知道对方会有幸福的未来,而这个幸福,注定与他无关。
他即将要离开三年,三年不会再见面,也许根本过不了三年,少年就会彻底忘记他。
真的再好不过。
叶恪红着一双兔子眼跑回皇宫,叶恒不问还好,一问叶恪便抱着他一通大哭,叶恒无奈道:“我就猜到如此,不若就这样吧。而且就算对方接受了又如何,他要离开三年,你根本不会有那么长的耐性。比如我,连我三年前最喜欢吃什么都忘掉了。”
“他不一样!”叶恪左思右想,终是舍不得忘记他的乔将军,抽了抽鼻子道,“不就是三年不能见面,我可以等他回来,说不定那时他就喜欢我了。”
叶恒:“……”
怎么办,我的弟弟好像疯了。
三年的时间,对于叶恒来说很短,对于叶恪来说很长。
这三年,叶恪经常会去金华宫,望着院子里的大槐树,出神地想着什么。
金华宫实在太空旷了,他于是在院子里种了些槐树,算是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的文课、武课一样都没落下,箭术突飞猛进,剑术也变得凌厉起来,三年的工夫,他成长为人人都赞扬的皇三子,只是大部分时间性子沉默。除了哥哥叶恒,谁都不知当年早恋的其实是他,最早失恋的也是他,只有关于将军的记忆,还有雪狐小庭一起,默默陪伴着他。
第一年,宫中变化不大,穆远听从父母之命,娶了位书香门第的小姐。
第二年,太子有孕,很快就诞下一子,帝后乐得合不拢嘴。
到了第三年,叶恒得封颍川王,叶恪得封清河王,两人都已到了搬出宫的年纪,皇帝想等他们大婚之后再去封地,在皇城先为他们建起了府邸,两个王以后想溜出去就能溜,终于不会惹得老父亲大怒了。
叶恒在第二年,就已差不多忘了叶恪的心事,第三年某次微服出游,叶恒又一次见义勇为,这回没有姑娘看上颍川王,而是有一位来自江南的年轻富商看上了叶恒,对叶恒道:“我觉得你很不错,要不跟我走吧,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叶恒眨眨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撞上了父皇说的包养。
听说包养是一件很费银子的事,但是作为被包养人,银子只进不出。叶恒觉得挺新鲜,堂堂一个王可不能太容易就被拐跑,叶恒骄傲地道:“我可是很贵的,没有二亿白银免谈!”
父皇有几亿白银的私库,颍川王也想有,但怎么攒都是一点零头。
富商沈念笑道:“二亿算什么,你若是愿意,我的钱可以全部都给你。”
叶恒不信:“你这么年轻,能有多少钱?”
沈念想了想,不太好形容,遂先给了叶恒一张银票。
叶恒一看,整整二百万两,有官戳,是真哒!
沈念道:“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天啊,叶恒眼冒金星,作为一个王,他的月例尚不过千,这人却给了他足足二百万,除此以外此人浑身金灿灿,长相也俊。
叶恒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莫非这就是弟弟说的一见钟情的感觉?
他马上给父皇写折子:爹,我决定被包养啦!
令叶安老父亲操碎心的二崽,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有了意中人,可是三崽等的将军却一直没来。
第四年,颍川王大婚,与包养他结果误入皇家的王妃一起去了封地。
清河王虽未成婚,也紧跟着离开了皇城。
将军这才回返。虽之前谨慎拒绝了三皇子,可是这些年乔云霆仍会不由自主关注起三皇子的消息,直到确定他对少年来说,已什么都不是了。
他求皇帝,准他进了一趟皇宫,原是想把留在宫中,曾经伺候过他的内侍安顿好。
待他推开金华宫暗红色的大门,他一眼看见满院子的槐树,虽只长了短短数年,已相当茁壮。
乔云霆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内侍解释道:“这是清河王殿下亲手所种,出宫前,殿下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打理。”
乔云霆踏着满地的槐花,缓步入了殿,原本挂在墙壁上的金剑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朴实无华的利剑。
“这也是他弄的?”
内侍道:“清河王殿下说,您应当比较喜欢真剑,原来的金剑已命奴才收起来了。”
乔云霆点了点头:“他……可有再说别的什么?”
内侍道:“殿下托奴才转达,他还在等您,想问您究竟想清楚没有。”
乔云霆道:“……想清楚了。”
当他看见一院子挺拔的槐树,还有挂在墙上的利剑时,他就明白过来。
既震撼,也很感动。
以前,从没有人真正懂过他。即便有一份纯真的感情摆在面前,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可是如今漫天飘洒的槐花,通通都落在了他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