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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出了点意外。两年前,皇后娘娘崩了。她是嫡母,所有皇子皇女都要守孝三年。因此,舅母承诺的请旨要往后略推些时候。闵月明理,不会因此忧心。
    她觉得闵敏心期待的归元宗仙人与自己没有关系。
    可三个月前,闵月从皇父口得知,归元宗的赵开阳赵真人此番下山,是特地来看自己。
    闵月困惑、不解。其时殿只有她与皇父,再加上皇父身边历来跟着的总管安公公。皇父似乎颇为欣慰,视线长久落在闵月身上,说:“赵真人说了,只要你让他满意,他便助我延寿百年。月娘,等你上了归元宗,可要尽心伺候赵真人。”
    闵月听着这番话,浑身冰凉。
    她问:“皇父,这是否……”搞错了什么?
    能感应灵气的从来是二姐姐啊,皇父怎么会对她说这些?
    武帝看着她,忽而笑笑,面容悲悯,说:“哦,你母妃去得早,没人告诉你这些。月娘,你虽不能修行,却是天阴之体。赵真人盼你出生,盼了二十年。那年他送了无数女修下山,吴国、秦国……可只有我楚国,诞下了天阴之体的女童。”
    闵月怔住。
    武帝微微笑了下,眼角溢出许多细纹。他已经不再年轻,活到四十余岁,终于熬死亲爹,登上皇位。这让武帝异常心焦,每日梦醒,都要想,自己还能在皇位上坐多少年月?这时候,安总管便安慰他,说他还有四公主。
    他温和地对女儿说:“好了,你回去歇息吧。这些时日,就好好待在宫里,莫要出门了。”
    这话说的轻巧,言下之意,却是将闵月软禁。
    宫外多了圈日日巡逻的侍卫,满宫流言蜚语甚嚣尘上,都说四公主那日顶撞武帝,惹得武帝龙颜大怒。
    闵月此前不知什么是“天阴之体”。那天被“请”回住处,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意识到:自己似乎要离开家国、远上归元宗。
    闵月又怕又急,想与魏郎商议,却寸步不能离开住处。直到有天,名侍卫给她带来封信。
    信是魏郎所写。
    魏郎告诉她,这侍卫与自己交好,可以信任。又问闵月,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两人开始通信。
    闵月这才知道,原来“天阴之体”,是种极好的炉鼎,可以采阴补阳,利于修士修行。
    再回想皇父那天的话,闵月遍体生寒。
    她在宫内十六年,因母妃早逝,历来最被旁人忽略。却不曾想,连自己的出生,都是旁人算计谋划而来。
    魏郎又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远逃。
    信上几处墨痕,显出魏郎在写信时的犹豫、踟躇。
    他与闵月分说,说上归元宗后,闵月哪怕作为炉鼎,也好过身在凡尘,不过数十年就要化作枯骨。
    又说,自己带闵月走,以后便要颠沛流离生,再无安稳日子可过。如果闵月点头,那当下魏远就要设计自己坠马身亡,好不牵累家人。
    他们要隐姓埋名,兴许走不了多久,就要被妖兽咬死在山林。
    即便如此,闵月依然毅然选择离去。
    不久之后,魏远身故的消息从宫外传来。闵月伏地而哭。
    她日日悲痛,迅速消瘦。太医诊脉,说四公主哀毁过度。武帝兴许信了,来训斥她,要她知情识趣,归元宗仙人就要前来,莫要扫了仙人的兴。
    这话说完,武帝又缓和神色,告诉闵月:“月娘,魏远虽死,可我赐他爹做二等候,他娘就是二品浩命夫人,此后荣华富贵。”
    闵月不言不语。
    她记得魏郎的话:现在宫戒备森严,无法将她带出。只能等到归元宗仙人前来,不再有侍卫日日看守……他买通内务府,要闵月扮作寻常妇人,在望月楼与自己会合。
    而后的事,楚慎行都看到了。
    从望月楼逃出,魏远原先想要联络自己的人马,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路往南,先离开郢都、再远离楚国。
    楚慎行却道:“在皇宫时,周围都是没有入道的凡人,所以除了武帝之外,没人知道闵月的体质。可等你们在外流离,其他人来抢夺闵月,你还能再带她逃次吗?”
    魏远登时被问住。
    再看闵月,只见月娘怔在原处,彷徨无助。
    魏远咬牙,又次拜下,“恩公救命!”
    柳叔看着这幕,牙酸不已。
    他觉得自己掺和的足够多了,于是往前步,要向楚慎行辞别。
    他牢牢拽着孙胖,不让少爷多言。
    楚慎行很大方,看着他们,笑了笑,“也好。兴昌那边,也不好就把他扔在那里。”
    说着,他又拿出两片叶子,递给柳叔与孙胖,叮嘱他们,有这两片藤叶,就能找到被隐匿阵藏起来的雅间。张兴昌兴许已经顿悟结束,正摸不着头脑。
    孙胖似乎想说什么,可柳叔拽了他下,“楚仙师说的极是。”
    之后两人离去。等到街巷无人处,阴影之,孙胖问:“柳叔,你之前说,莫要再与楚仙师掺和。”
    柳叔道:“他们竟直接抛下那归元弟子走了!如此来,归元宗的仙师定要到望月楼搜寻——我们不能走!”
    孙胖怔。
    今晚发生的切,让他头脑极乱,不知如何才好。
    面是为张兴昌欣悦,掺杂了丝微妒。
    面是被先前雅间的击吓到,当时的剧痛让孙胖后怕不已,觉得的确如柳叔所说,自己不该时兴起,蹚这趟浑水。到现在,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