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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些,秦子游眼皮颤了颤,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肩膀紧绷。
到此刻,终于放松。
原来是他误会楚仙师。
楚慎行没有探入秦子游识海,可他依然知道,秦子游这会儿多半懊恼、愧疚。少年人情绪太多,很容易看出。因先前“错怪”楚仙师,到此刻,秦子游看楚慎行的目光里略添重赧然。
这正在楚慎行预料之。
《乾坤造化经》为假,但他能将旁人神魂附在其他物件上,这是真。
楚慎行自己,就是这么个例子。硬要说来,这或许也算“夺舍”的种,可被“夺舍”的灵草灵植没有神智,便与抢掠人修身体不同。
听着他的话,魏远若有所思。他看眼闵月,柔声问:“既如此,月娘,你愿意否?”
月娘迟疑,问:“楚仙师的意思,是让我进颗灵草之?”
魏远道:“是。”他顿,“也不宜是多珍稀、珍奇的灵草。这样,我这儿有株露阳草,说来也长了千年,还是这些日子买来。原先想要寻丹师炼做益气丹,可现在看,正好给你用。”
月娘惴惴不安:“千年灵草?”这还叫不珍奇?
魏远解释:“若是别的灵草,长了千年,自然珍重。可露阳草四处都有,益气丹也只有炼气修士需要。若有人人来抢夺,我总争得过。”
月娘听到这里,笑笑:“魏郎,我都听你的。”
魏远便重新望向楚慎行。
“事不宜迟,”楚慎行道,“找个僻静院落即可。”
寅时三刻,郢都城外,处荒院的门被推开。
往后,魏远取出千年露阳草。他手捧冰玉盒,郑重地将其交付在楚慎行手上。
两人视线相对,楚慎行看出,魏远犹有犹疑。可在楚慎行说了句“至于月娘的‘天阴之体’,不若交予我处置”后,魏远神色几番变动,到最后,反倒放心。
今晚切,在雅间时,魏远无从细想。可愈往后,他愈警醒,总扪心自问:楚仙师与秦少侠在那时出现,难道就是偶然?
他如惊弓之鸟。
到此刻,楚慎行语毕,魏远骤然了悟:原来这位楚仙师也与赵开阳个目的。
可他显然温和许多。而两相权衡,魏远觉得,自己与月娘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楚慎行没有分辩。
他先在院布阵。
魏远带他们来这里,赵开阳只要去查,没准也能查到此地。
楚慎行不打算这么早就暴露自己。
而他知道,回踪阵虽有用,但也有个致命缺陷。
灵石铺在院,小小院落内,灵气充裕而激荡。
月色清辉之下,月娘身体浮在空,衣袂垂落。
她洗尽铅华,露出本容,花容月貌。
在魏远的注视,楚慎行抬手,隔着尺距离,遥遥用灵气挂住月娘身为凡人的淤塞经脉,将其抽离身体。
闵月无知无觉,宛若小憩。
院诸人无从想到,这份分离身体、神魂的精细,是楚慎行在思过崖下五百年,用血肉成沙的痛楚换来。
他知道剥离哪处血肉之后,会留出多少神魂。由此反推,也知道在剥出神魂之时,要如何避开血肉骨骼。
转眼天光乍破,灵草清丽,扎在土,随风而动。
魏远在旁边布了个聚灵阵,方便怀露阳草休养。楚仙师对他心传口授,告诉他,灵草要如何修行,方能化为人形。如果切顺利,那三个月后,自己就再能与月娘相见。
魏远再度拜下。
这次,他起身,却见楚仙师点起丛灵火,将月娘的天阴之体焚烧殆尽。
这完全出乎魏远意料。
他瞠目结舌,看向楚慎行,原本笃定的念头又次被打破,时之间心神恍惚,想:楚仙师当真不拘格……
楚慎行笑了下,说:“不若我们就此告别?”
魏远沉默片刻,终于道:“楚仙师大恩大德,魏某没齿难忘,他日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仙师恩义!”
楚慎行:“好说,再见。”
两方分别,楚慎行两袖清风,行于城外。
秦子游跟在他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显然问题颇多。
同时间。
望月楼内,路鹤轩悠悠转醒。
他环顾四周,大惊失色,记起昨夜之事。
不好!
闵月逃走,自己误了师尊大事!
他急急出门,有人侯在雅间之外,见路鹤轩出来,便上前拜道:“我等素慕归元仙师,昨夜见仙师身在此处,便侯在门外,以图拜见……”说着,要拿出备好的“薄礼”。
路鹤轩看他眼,冷声问:“你直侯在这里?”
来人愣,很快喜道:“是!”
路鹤轩问:“昨夜有谁出来?”
来人踟蹰:“这却——啊!!!”
只见那仙风道骨的归元弟子甩衣袖,便将来人挥出三丈之外。之后,路鹤轩匆匆离去。
他要去向师尊请罪!
想到师尊,路鹤轩心发苦。
而庭对面,另处雅间门口,张兴昌出门,就碰到这样幕。
张兴昌微微顿,哑然:“归元宗的仙师……这样不拘格。”
倒是与魏远想到处。
刚刚前去讨好的人,这会儿艰难从地上坐起,呕出口血来。
孙胖自张兴昌身后走出,看着那人伤势,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