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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放下手中的茶盏,颤颤巍巍地起身,拱手道:“下官许成,不知王爷与侯爷莅临此地,多有。”
“行了行了。”谢谙思绪陡然间被打断,顿时心生烦躁,不耐地打断许成那文绉绉的官话,指了指捆得跟毛毛虫似的林叶,“这人就交给你了。”
因着谢谙也没说清楚事情的经过,江景昀更是不可能开口。许成就只能瞪着他那双不大的眼睛诧异地打量着林叶,奈何此时鼻青脸肿,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这就是亲娘也认不出吧?
许成心情有些复杂,求助地看着谢谙,可惜谢谙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眼巴巴地看着一旁优雅地吃着糕点的江景昀。
“二哥哥,你都吃三块啦,不能再吃啦。”谢谙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笑吟吟地伸出三根手指在江景昀面前比划着。
江景昀手一顿,瞥了眼盘子里满满的栗子糕,又看了眼谢谙,用一副“就你话多”的眼神瞪着他,轻哼一声,不着痕迹地收回那搭在糕点边缘的手。
一旁的许成顿时郁结,二位祖宗,你们还是先看看我吧。
江祖宗听见了许成的祷告,掌心凝结出是非鉴,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递给许成,道:“这里面有事情经过,至于该如何断案就由你自己了。”
许成看着闪烁着粼粼金光的是非鉴,激动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是非鉴好歹也是灵器,他极崇修行,奈何自身灵根不纯,与之失之交臂。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没想到还有接触灵器的那一天。他颤抖地接过,呼哧呼哧地说道:“下官遵命。”
“若是敢有徇私枉法。”江景昀剑眉一挑,冷声道,“届时是非鉴自会带你去明镜司。”
“下官不敢!”许成那还来不及收敛的兴奋登时被瓢泼大雨冲得透心凉,且不说去明镜司,就是能让两位祖宗亲自送来的也断不会是无辜之人。
把林叶交给许成之后,并且叮嘱无需将他们行踪透露给旁人,二人谢绝了他的挽留,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经过一宿的折腾,谢谙只觉眼皮跟灌了铅似的直往下掉,看东西也全是重影,耳边那些嘈杂的喧嚣顿时也成了美妙的催眠曲,听得人昏昏欲睡。
谢谙呵欠连连,强打着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景昀身后,后面索性闭上眼,抓着他的衣角,如那跟在自家大人身侧的孩童般,动作中满是信赖。
走在前头的江景昀倏地感受到右边衣角处那突然加重的力道,疑惑地侧过头看了眼那闭着眼跟行尸走肉般的谢谙,拧了拧眉,薄唇微微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头,稍稍放慢步子,伸出右手挡在他身侧,隔离着那拥挤的人群。
起初谢谙还能清楚地听见摊贩的吆喝声,后来什么也听不见了,手中抓着的衣角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柔软,就是有点凉,不过抓着很舒服。额头也抵到一处结实而又温暖的地方,感觉像是枕头,但又比枕头要软,还有点香。
半梦半醒间,谢谙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之前在燕山昏迷时看见的那个沈晴鹤被水冲走的画面。
耳畔冷漠地男声断断续续响起。
“你看,沈晴鹤又要被江景昀害死了。”
“这回只有你能救沈晴鹤了。”
“莫要再让他受伤了。”
“晴鹤……”谢谙只觉胸口闷得慌,好似被千斤巨石给压住,就连呼吸都困难。
“晴鹤!”谢谙猛地睁开眼,突兀地喊道,有不舍,有怀念,惹得街边百姓频频回首。
江景昀身形微滞,眼睫簌簌,抖落着不经意间染上的复杂。他拢紧掌心,指腹留恋似的摩挲着,沉吟片刻后,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他与谢谙的距离。
谢谙后知后觉回过神,抬手想要整理一下鬓发,却发现掌心里早已被热汗浸湿。
不是吧?出了这么多汗?那江老二的衣裳该不会也被他弄湿了吧?
思及此,谢谙心虚地瞅了眼自己一直拉着的衣角,出了一点褶皱之外,并未看见水渍。倒是背中间的位置皱巴巴,与江景昀平日里那一丝不苟气质截然相反。
谢谙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替他抻直衣上的褶皱,然而指尖刚触及到就衣料就被江景昀避开了。
“二哥哥?”谢谙不解地看着江景昀,解释道,“你衣服上都是褶皱,我想帮你理理。”
“谢谙。”江景昀直直看着谢谙道,“你去找沈晴鹤吧。”
“嗯?”谢谙愣了愣,“现在么?”
“嗯。”
“那我们一起去吧。”虽说谢谙还没解开燕山上的秘密,但赵素素就在凝魄珠里,燕山也跑不了,加之一夜过去了,沈晴鹤那里也没有消息传来,他也有点担心。
“不了,我在这里等你。”话一出口江景昀便顿住了,有些懊恼地拧了拧眉,又补充道,“我在这里等你们。”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挺如松柏的身姿盛着日光,明亮柔顺的墨发随着步伐摇曳生姿,似陟彼崔嵬的陡崖间盛开的幽兰,芬芳璀璨间又带着几分无人问津的落寞。
谢谙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身边几位百姓的私语钻入耳中。
“怎么就走了呢?刚刚不还是手牵手站着不动让人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么?瞧着感情挺好的呀,一副兄弟情深。”
“是啊是啊,刚刚我不小心碰到他,那人的眼神吶,恨不得把我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碰了他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