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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傻子,总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
细碎的敲门声响起,江景昀顿时如那受惊的兔子,也忘了用剪刀去剪线头,直接用牙齿咬断,而后把针线丢回篓子里,迅速地把它丢在角落里,还不忘用一本书盖上做掩护。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又拿着荷包站了起来,拂了拂稍稍起褶的衣摆,拾起那张处变不惊的面具安上,端坐在红酸枝木椅上,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起来,而后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大哥。”沈晴鹤推门而入,看着江景昀一脸云淡风轻喝着茶,眉宇间担忧尚未褪去,低低唤了一声。
“你来了。”江景昀眼皮也不抬,垂眸看着茶盏里浮沉的茶叶。
“真的要把太子逐出荻花宫?”沈晴鹤疑惑道,“打架的确是他不对,可这银子。”
“好了。”江景昀砰的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此事已定,不必再提。”
沈晴鹤张了张嘴,终是化作一声无奈低叹:“可他说想见见你。”
“……不见。”江景昀扶着茶盏的手一僵,眸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神色,良久方才从唇齿间挤出两个音。
又沉默了一会儿,江景昀把手边的荷包往前推了推,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那不断发烫的脸颊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荻花宫弟子皆有宫主统一发放的百福包以全师生情,太子虽说并非统招而入,可别人有的他也得有。”此刻的江景昀心如擂鼓,却又故作镇定道,“前些日子忙,一直没得空给他。你既然来了,就拿去给他吧。”
沈晴鹤接过百福包细细一看,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还残留的线头,又瞄了眼江景昀那搭在扶手上无意识敲打的手指,垂眸道:“这是……大哥绣的吧。宫主绣的福字中‘田’里面的横竖都习惯省去,唯有大哥会工工整整写着。”
被揭穿的江景昀佯装起来的镇定烟消云散,眸里夹杂着几分局促,面上却又绷得死死的,别扭地问出一句:“……丑吗?”
“不丑。”沈晴鹤愣了愣,随即笑笑,“很好看,我都有点羡慕太子殿下了。”
“你带去给他吧。”江景昀道,“这个百福包他惦记了很久,就说是你绣的。他素来喜欢与你亲近,知晓你送他荷包,那么被逐出荻花宫,便也不会那么伤心了。假如换做是我他怕是丢都来不及。”
“我其实……”江景昀顿了顿,后面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重新捧着的茶静静抿了起来。唯有那双蝶翼般浓稠卷翘的眼睫簌簌扑闪着,悄然间把眸子里的黯然给小心翼翼扇了去。
沈晴鹤没有多留,拿着百福荷包去了幽室,却不知离自己十步之遥外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也跟了上来。
躲在暗处的谢谙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嘴边溢出一声低叹,江老二这个人呐,真的是……
幽室里传出熟悉的话语声。
“凭什么把我赶出荻花宫!他江景昀二话不说让人打了我一百棍,现在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肯吗?那银子不是我偷的,那真的是我的!”
“百福包?!跟他们的不一样。晴鹤,这是你绣的吗?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了!谢谢你,我很喜欢,我以后一定会时时刻刻带着的!”
“算了,不在荻花宫就不在荻花宫吧,反正我也不想看见江景昀了,看见他那副模样都觉得恶心。这一百棍差点把我打死。他就是个冷血凶残的人,我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
外面屋檐下的江景昀把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讪讪地收回离门近在咫尺的手,盯着紧闭的门扉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把手里活血化瘀的膏药放在一边的台阶上,寻了条僻静的小路揽着无尽黑暗,彻彻底底消失在谢谙视线中。
谢谙盯着江景昀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江景昀会在镇国公面前维护自己,却又遵从泰安帝的意思把自己逐出荻花宫。
不管怎么说,他的的确确打了康率甫,镇国公爱子如命不会善罢甘休。
泰安帝这个选择明面上看起来是让他受委屈,可实际上也是一种保护。堂堂太子为了一个公爵世子退学,做了如此大的让步,镇国公若是再要追究就显得没理了。
起初江景昀先把他关起来为的便是堵镇国公的嘴,可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不要脸竟然直接请了泰安帝。因此才导致后面事态的变化。
之所以不讲明是泰安帝的意思,大抵也是想让他们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子间多一点温情。
思及此,谢谙忽而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俩巴掌,骂道:“蠢货!”
继而又抱头喃喃着:“对不起啊二哥哥,对不起……”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不求任何回报地对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系列……
谢谙:荻花宫豪华作业一套,别人有的你也得有,不客气。
谢辞:滚!!!
谢谙:上好的西湖龙井,别人有的你也得有,好好喝。
沈晴鹤:……小谙,不喜欢也别伤害。
谢谙:镀金的十座金山,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慢慢欣赏。
陈无计:妈的!有你这么不走心的嘛!纸叠的山?上面写了个“金”就是金山了?你他娘的骗人就不能走心点?
谢谙:明镜司纯金打造的刑具一排,扒皮抽筋剔骨,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欢迎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