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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谢谙愕然回过神,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待在外间的谢辞竟然进来了,坐在他对面的正好是沈晴鹤。
二人脸上都挂着彩,印象中熟悉的俊颜都多了种异样的韵味。
一个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另一个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
要是放在平时谢谙定是会好生询问一番,可眼前江景昀生死攸关,他没工夫再搭理这些,看了眼沈晴鹤那还在渗血的眼角,不假思索地安慰道:“你先回去擦点药,我晚点去看你。”
沈晴鹤闻言,眼帘轻掀,抿了抿唇,抬袖拭去眼角滚落的血珠,微微颔首:“好。”
他起身欲往外走,却不想谢辞也跟着起身,状似无意间撞着他的肩膀,然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时晃着那臃肿的脑袋,活脱脱像个长歪的西瓜,丑不拉几,主人却浑然不觉,却还沾沾自喜。
沈晴鹤:“……世子,当心点,别把水晃出来。”
谢辞一听,怔愣片刻,摸了摸脑袋上缠着的绷带,莫名其妙地看着沈晴鹤,问:“什么水?哪里有水?”
沈晴鹤眨了眨眼,但笑不语,绕过谢辞,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退至门槛时稍稍侧过头看了眼趴在床边跟条护住的狗崽一般紧挨着江景昀的谢谙,眸光有些许黯淡,停留片刻后便立马离开。
谢辞摸着脑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晴鹤骂自己脑子进水,气得追出去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谢谙压根没把这俩人放在心上。
他见陈无计还没过来,大步上前,丝毫不把他手里抓着的银针放在眼里,一副哥俩好的阵势揽着他的肩膀凑到床边,心急如焚,却又怕吵到江景昀,只能把声音压得很低,道:“快点看看啊,别看我了,我没病的。”
陈无计:“……劳烦谢侯大点声。”
这屁点声音还不如苍蝇蚊子呢,嘴皮子抖个不停,除了你自己谁知道你在叨叨啥?
“别吵到二哥哥。”谢谙拔高了些许语调,又立马捂着嘴。
陈无计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谢谙了,傻子这个词已经配不上他了。
“快点啊。”谢谙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一手拉着陈无计的衣袖,不安地拧着眉头,“别磨蹭了。”
陈无计现在彻底是服了谢谙,默默收起手上的银针,等待会儿慢慢算总账。
陈无计盯着凝魄珠看了一会儿,问道:“方才凝魄珠是不是出现异常了?”
谢谙行想了想,点点头:“的确,本来因着它的指示我才敢现身,可是后来它的光芒突然减弱,阵法也结不出。”
“就连二哥哥……也再次差点没了。”谢谙心有余悸地看着江景昀,“不过后来你说的什么沉来了,凝魄珠又亮起来了。”
“渊沉,我新发现的一种堪比觅踪符的灵虫。”陈无计没好气纠正道,看着谢谙那迷茫的表情,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他眉心凝聚着浅浅的纹路,眸光里掠过复杂之色,回过头看了眼门口方向,压低嗓音:“先前在院内设下的结界不何故破了,沈晴鹤赶至及时修复。谢小王爷以为是他做的,二话不说与他打了起来。”
陈无计顿了顿,看了看谢谙的神色,神情有些微妙,眸里夹杂着些许玩味之色:“都是往死里打的,沈晴鹤也没怎么还手。他的伤,我也还没来得及处理。”
“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抽思里面二哥哥差点魂飞魄散的原因么?”谢谙现在心里都是江景昀,听着陈无计跟他东拉西扯讲些别的,一时有些烦躁,“你能不能别再讲些别的,二哥哥还没醒,你赶紧看看他!”
陈无计有些惊讶谢谙的反应,眼底那点玩味顷刻间烟消云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行吧。”
陈无计接过凝魄珠,指尖凝聚灵力,轻轻在江景昀左胸口位置点了点,一朵金光粼粼的海棠花慢慢悬浮在口中,花瓣逐层散开,金色的花蕊慢慢变粉再变红,最后结成一粒粒红豆大小的珠子。
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待海棠花蕊悉数结成红珠后,陈无计这才把凝魄珠放在花蕊中间,手里捻起一道符咒,赤色的灵光自如一张紧罗密布的网,紧紧束缚着凝魄珠。
须臾间,只见银白色的光芒如烟雾般袅袅升起,于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又尘埃落定般地侵入着那具冰冷的躯体。
谢谙屏气凝神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景昀那苍白无力的脸色一点点地红润起来,宛若三月枝头含苞欲放的桃花,清新白嫩间尽是羞涩与风华。
看着看着,他的眼眶再一次湿热起来,氤氲雾气打湿眼睫,嘴角却是不住往上扬。
“出息!”
嫌弃的声音由远及近,陈修谨依旧穿着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跟只被拔光了毛的鸟一般,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陈修谨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一根褪漆的烟斗,叼在嘴边,用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目光审视着谢谙。
“还没我家无计一半好!”陈修谨损完谢谙之后又不忘提自己以前徒弟,“你这小哭包的模样,也就只有景王那个人会喜欢,可最后呢?差点把命给搞没了。”
“瞎!当真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