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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不见的谢辞高了许多,也俊了许多。那一双桃花眼里自带风流,挺如陡峰的鼻梁恰恰将眉宇间那残存的稚气完好地分离。一袭绯色的麒麟妆花织金圆领袍衬得身姿愈发修长挺拔,腰间束着的虎首白金腰带掖着天光折射出耀眼光芒,一如少年眼中那一如既往的炙热滚烫。
    “舅舅!”谢辞大步上前,一把接过姑娘手中的花篮,直接塞到江景昀怀里,开心得就跟那枝头的鸟儿一样,全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连带着那朵红艳艳绢花。
    “舅舅,这花真好看,很配你!”谢辞听说江景昀今日回来,早早就准备了几肚子的话想说,可是人在面前了,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傻傻地指着花篮里那五颜六色的花朵,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尤其是这一朵。”谢辞说完也恼怒自己不会说话,可是话都说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说下去。于是乎,他拿起一束淡黄色的花在江景昀面前比划着,煞有其事地说着。
    江景昀低头扫了眼他手中的花,心情有点复杂。
    菊花……
    这小子怎么也变傻了?这难不成还是遗传?
    谢谙看见了,低着头憋笑,心里默念着数,计量着过多久谢辞会被打。
    然而直等谢谙数了一百个数,江景昀也没有动手的想法,更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仿佛就被静止了一样。
    实则不然,只是因为江景昀还在咬嘴里的核桃,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尖,一时间疼得厉害,不方便说话。
    谢辞见江景昀久久不语,便也放弃了挣扎,把他怀里的花篮挂到自己手腕上,然后一个熊扑直接撞进了他怀中。
    “舅舅,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我有好几次都去找你了,可是我不认识路。”谢辞紧紧抱着江景昀的腰肢,语无伦次地说道,“舅舅,我不认识路啊,我走了好些天都没能找到你,灵蝶也感应不到你的位置。还被人当成山贼给抓了,你看,这手上还留疤了。”
    谢辞此时俨然就是个久不见自家大人的孩童,一个劲哭诉着近些日子自己的经历以来博得大人的怜惜与安慰。
    谢谙在一旁看得都要酸死了,尤其是谢辞那抱着江景昀死活不肯撒手吵着嚷着要江景昀摸一下他那都快看不出疤痕的疤,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是弟弟的份上,勉强把二哥哥给他抱一下,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揍过去了。
    江景昀听着谢辞那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控诉,哭笑不得,几次伸手想把人推开,可每次一推开就再次抱了上来。他不得不感慨两兄弟就是两兄弟,耍起无赖时招式都如出一辙。
    因着谢辞的到来,那些本来已经收好纸笔准备回去整理新得的灵感的秀才乍一看见谢辞抱着江景昀不肯撒手以及站在一边死死盯着谢辞,脸上一副“老婆被人抢了”的谢谙。
    那干涸了一年多的创作源泉骤然间被打通了,紧抿的嘴角倏地咧开,眸里迸射出金光,重新拿起笔写了起来,把眼前的景象和着前半辈子听说过有关于各种哀怨曲折、凄美动人的故事东拼西凑凑了起来。
    本来只有两个主角的话本里突然多了新的主人公,并且逐渐成为百姓津津乐道谈论的又一风云人物。
    江景昀也没给大家太多观摩欣赏的时间,因为泰安帝一声令下,直接把人请到了宫里。
    泰安帝高坐明堂,容貌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额间那垒起的皱纹又多了几层,眉眼间不时流淌着戾气,举手投足皆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浮躁。
    “江卿。”泰安帝由高而下打量着江景昀,冕毓上的流苏碰撞声在宽敞的大殿内来回飘荡,惊得仙鹤烛台上的烛火都跟着不安地跳跃起来。
    他低低唤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暗色,微微挑起的浓眉牵动着那层皱纹,清冷的话语间不自觉带上几分深意,“孤等你好久了,近来可好?”
    若是换作一般的臣子,听见泰安帝这话,都会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地回一句:“劳君记挂,一切安好。”
    可江景昀没有,他也学不来其他的臣子的虚伪客气。他坦然迎上泰安帝的目光,不卑不亢,拱手道:“皆可。”
    “那便好。”泰安帝微微颔首。
    “老六这一年来收获可不小。”泰安帝顿了顿,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谢谙,笑了笑,“本事也大了,孤虽不曾见你,可你的事孤都知道。上到八旬老叟,下至三岁稚童都能道出你的故事,实在是让孤骄傲。”
    虽是笑着所说出的话,可里面夹杂着的冰霜却是直接扎进了谢谙的血肉中,冻得人心冰凉。
    让他骄傲?怕不是得气死吧?儿子的风头都盖过老子了。
    谢谙自是知晓泰安帝是在暗讽自己,他虽不耻于泰安帝的疑心,却还是得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马屁张口就来:“父亲谬赞了,儿子只不过是在民间多接了些请助令赚钱买东西罢了。儿子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何来让父亲骄傲。父亲为了青虬夙兴夜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切都是父亲的功劳。父亲才是整个青虬的骄傲。”
    谢谙话音一落,殿内一阵沉默。
    江景昀错愕地瞅了眼谢谙,眉心微蹙,似在怀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谢谙。
    泰安帝搭在龙头扶手上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藏在眸底深处的东西隐隐有些松动,顷刻间又被涌起的笑意给冲淡,已然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