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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没了,此后属于她的东西都会跟着慢慢消散。这个世间便再也寻不到她存在的任何痕迹了。”
“君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发妻的么?为了保护自己的位置,连给自己留个念想都不要了么?君上好生绝情,如今想来,我娘她早早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谢谙本打算顺了泰安帝的意思不再过多参与此事,可他偏偏用宋依依来算计自己。
宋依依对谢谙而言,是一道永远都难以愈合的伤痕。那位金枝玉叶、性子温婉的皇后,为了他尝尽世间冷暖,甚至不惜放下自己仅有的傲骨,数九寒天里跪在庭前,只为为他寻求一碗热粥。
谢谙有多心疼宋依依,就有多怨恨泰安帝,可是宋依依卧病在床期间也不忘泰安帝,常常把他挂在嘴边,言语间尽是思念与怀恋。
当他被接回京时提过要在皇陵立一个衣冠冢,可泰安帝拒绝了,理由是“修建陵寝劳财伤命,皇后不喜铺张浪费,莫要惊扰亡魂。”
那一刻谢谙方才知晓,那个所谓的借口只不过是泰安帝对宋依依漠不关心的态度罢了。当年被百姓们羡慕的帝后终究物是人非。
“混账东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泰安帝身子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抖得厉害,眼尾泛起绯红,捻得点点晶莹。他瞪着谢谙,厉声打断他的话,扬手欲朝他脸上扇去。
“宫门前堆尸如丘,君上看不见。哀鸿遍野,君上也听不见。空中弥漫的血雨腥风,君上也闻不见。君上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提防我,蝶影重重,风衔泪。种种设计就是不想让谢谌落在我手上,不想把这份功劳归于我。”谢谙单手扣住泰安帝的手反拧在其手背,声调故意拖长,戏谑道,“君上,您就这么怕我?还是您就这么心疼这第三个儿子?还想保住他一条狗命?”
“私吞灾款,您不追究。豢养私兵,您不追究。现在他都造反了,您还不打算追究?把他藏到密室里,是想留他一口气么?”
“君上,您可真是──”谢谙顿了顿,唇角轻扬,俯身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想、得、美。”
语罢,他召来有钱,凌厉的剑气震得谢谌身下的那把椅子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而被捆着的谢谌则被甩到一侧的石壁上,脑袋登时破了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你这逆子!”泰安帝看着身子不住往下滑落的谢谌,眸里划过一丝惊慌,随即又被滔天怒火燎烧得彻底,“赶紧给孤住手!”
“逆子?住手?我可是来救君上的啊。”谢谙嗤笑一声,“君上这话让那些死去的将士该如何安息?”
谢谙一边说着,指尖飞出一缕红光潜入谢谌眉心。只见他周身开始泛起微弱的红光,肉.体撕裂声在逼仄的空间内来回飘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谢谌痛苦地蜷缩着身子,面容因疼痛而逐渐扭曲着,感觉伤口被抹了盐,数万只蚂蚁正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用手指抠着地面,想要用脑袋去撞击着墙壁,却发现近在咫尺的墙壁怎么也够不着。
“谢谙!”谢谌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要杀要剐,直接来个痛快!”
谢谙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忽觉腰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低头一看却见泰安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刃,雪白的刀身没入他的血肉中,刻着麒麟纹的刀柄在鲜血的描摹下更显神威。
与此同时,耳畔掀起一阵厉风,眼前闪过一道模糊的黑影,再次睁眼看清时,对面的谢谌已然不见了踪迹。
谢谙视线在墙角那一点微弱的萤光驻足片刻,眼帘低垂,眼尾晕开几分悲凉之色,跳动的心脏也跟着迟缓几分,一股无奈的涩然弥漫开来。
“君上。”谢谙有些无力地松开钳制住泰安帝的手,把他往后一推,轻轻唤了声后便静静地看着他,用手捂着腰间的伤口,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他干脆收回手,任由血流着。
泰安帝看了看谢谙,又看了看手里的刀刃,就跟摸到烫手山芋似的猛地将其丢开,稍稍侧过身,躲避着谢谙的目光。
“君上可知‘兵不厌诈’这个成语?”谢谙笑盈盈地看着泰安帝。
泰安帝不明所以地看着谢谙,正纳闷着为什么他会说出这话,就见眼前的谢谙顷刻间化作一堆枯黄的稻草。
是魇术!
泰安帝恍然大悟,一把踹开脚边的稻草,掌心结出一道法咒,沉声道:“传孤旨意,全城搜捕谢谌。一旦看见,不必禀告,当场击杀。切记,务必要抢在安平王前头。”
此时的谢谙正在郊外的一处密林里。
其实在他把那束红光打进谢谌体内的时候他便已经通过神行术附在谢谌身上。依着他对泰安帝的那点了解,当他闯进密室之后,泰安帝没有召人进来捉拿自己,反而听他说了一大堆,与他惯有的作风截然相反。
这里面没有鬼才怪了。
震怒过后的谢谙也逐渐明白过来,泰安帝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他的帮手,等着那人把谢谌带走。
于是乎,谢谙将计就计,又使出了自己胡乱摸索的魇术,没想到还真的成了,恰好借了个东风摆脱了泰安帝的眼线。
“无常。”谢谙看了看东边天际露出的一点薄红,试图在传音阵内呼唤着无常。
在连续唤了三遍后,无常才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