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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棺材已经装满,正准备阖上盖子的那一刹那,只闻一道振聋发聩的爆.炸声,那副棺材陡然间支离破碎,里面装着的人也化作齑粉。
而地面上的江景昀眼睛一闭,彻底倒地。
一个身影趁乱带走了江景昀。
昏暗的山洞里,一盏孤灯正奋力绽放着自己的风采,几次想要看清楚角落里躺着的人,终究是徒劳。
也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油都积了有半截手指那么厚,躺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这才有了反应。
他四肢被粗重的铁链捆着,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铁链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愈发之大。而那个人刚仰起头又躺了回去,一动不动的,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脯,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死了。
“都躺了整整十天了,怎么还没醒?”洞口一道佝偻的身影逆光,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大帅,该醒醒了。”
江景昀置若罔闻,笼罩在暗处的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嘴角不时有血迹渗出。
许舟盯着江景昀看了片刻,放下手中的食盒,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
他在离江景昀半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眸里掠过一抹深色,犹豫片刻,再次迈开步子往前走。
耳畔倏地掀起一阵厉风,铁链晃动声随之而来。
“大帅,您现在金丹都碎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安分呢?”许舟禁锢住江景昀的手腕,似嘲非嘲地看着他,轻笑道,“吹沙始金术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你故意的。”江景昀死死盯着许舟,声音沙哑无比,好似荒原上吹过的风,夹杂着无尽萧瑟与绝望。
”大帅这话是何意?”许舟不解地眨了眨眼。
“顾、行、止。”江景昀闭了闭眼,敛去满目苍凉,语气轻吐,带着无尽森冷。
“玩够了没有?你他妈还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江景昀簌然睁开眼,眸里霜刃横飞,额间青筋暴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许舟”,怒道,“很好玩吗?”
“许舟”沉吟片刻慢慢变成顾行止的模样,笑盈盈的对上江景昀目光,莞尔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阿昀,你玩够了吗?没有玩够的话我再陪你玩玩。等你玩够了,我们就回家。”
“去你妈的!谁跟你是我们?你顾行止他妈就是个畜生!”江景昀怒火中烧,被欺骗的事实与玄虎营那枉死的战士不断充斥着他的大脑,使得他脑海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你是怎么发现的?”顾行止好奇地问,“我好像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随口一说罢了。”江景昀剜了他一眼,讥笑道,“你倒也没想狡辩一下。”
顾行止怔了怔,随即轻笑,眸子里带着三分骄傲七分嘲讽,说道:“我的阿昀果然足智多谋。”
“许舟呢?”江景昀极力克制住情绪,冷声问道,“他人呢?”
顾行止冲他促狭地扬了扬眉,但笑不语。
江景昀脑海里陡然蹦出一个胆大的猜想,只觉脊背上正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正顺着他的脊椎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浑身血液齐齐汇聚于头皮,阵阵发麻。
顾行止好似看出了他的猜想,打了个响指,极为热心的解释道:“不错,许舟一直都是我,起初只是想多看看你。”
说到这,他顿了顿,话语里多了几分轻佻,“阿昀,战场上的你与平日里的你真的很不一样。很难不让人心动啊。”
“滚!”
“既然说开了,那我也不瞒你了。”顾行止耸了耸肩,“泰安帝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他知道我就是许舟。”似是怕江景昀听不懂,他又十分“善解人意”地强调了一遍。
江景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只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掐着他的咽喉,连带着呼吸都困难。
“而且我还知道你此次接到的旨意并不是攻打明月沟,而是梨花谷。”顾行止没有错过江景昀丝毫表情变化,眸子里流转着强烈的快.感。他端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阿昀,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想借我的手除掉你,除掉玄虎营。”
“你以为他国的将士当真有那般不堪一击吗?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至于谁的命,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过他很贪心,他竟还想玩一石二鸟的把戏。到底是翅膀硬了,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阿昀,你看看。你拼死都想要效忠的君主却一心想要你死。这样的国,这样的君主,有什么值得你去守护的?你为什么要明珠暗投呢?”
“你故意跟我说泰安帝要攻打明月沟,却让我在梨花谷设防。你笃定了我不信任你,一定会在明月沟设防。”顾行止不禁莞尔,深深看了眼江景昀,“阿昀,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你看看,我按照你的部署在梨花谷设下的布防可牢固?你们玄虎营折了三万多人,而我们才死了不到一千弟子。阿昀,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这个……畜生,你……”江景昀喉咙间弥漫着无尽苦涩,胸口蓦然传来的刺痛令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把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话悉数给揉碎在唇齿间。
他疼得身子阵阵觳觫,却又不愿意在顾行止面前失了颜面,只能咬紧牙关,蜷缩着身子,不住石壁边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