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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认定顾行止在某个程度上与你的好父亲达成了某种协议?”陆九思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因此非要来鹿鸣山不可?就是来这里查探究竟?”
“不是。”谢谙摇摇头,正色道,“我是来找褚齐的。”
“他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陆九思眸光几转,压低声音问。
谢谙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临水照花轴。”
“他把当年有关这事的证据都收集起来了?”陆九思惊呼出声,“他这个人也太狡猾了吧。”
临水照花轴又被称为证物链,与是非鉴的功效差不多。可是非鉴属灵器,认主。而临水照花轴临水照花轴则是证物借助一定的灵力,自己排列组合而成,能够真实的还原事情的发展经过,常用于官府断案。
“我助他上鹿鸣山,他把临水照花轴给我。”谢谙道。
“他说的话你也信?”陆九思问。
“不信。”谢谙坦然道,“但他来了鹿鸣山,他不愿给,自然有人会帮他给我。”
陆九思都不用问就知道谢谙话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了,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那拿到之后呢?难不成你要去明镜司揭发此案?你觉得谁能审理?”
谢谙但笑不语。
陆九思以为自己说中了,不由得扶额,颇为感慨道:“小时候你还经常跟我炫耀你爹有多好多好。什么给你做风筝,做糖葫芦,带你爬树摘果下水摸鱼的。当时听得我羡慕得哟,恨不得跟你回家去。”
“哪里想到的这时间能把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你说你爹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谢谙愣了愣,讷讷地看着陆九思,似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
“我就随口一说。”陆九思见他这副模样,生怕他真信了,忙不迭改口,“别信哈别信哈。”
“行了行了,那是九枝灯吗?”陆九思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前方树梢上的点点白光。
“走走走,去捡褚齐那个垃圾去!”他没等谢谙回答便直接把人连拖带拽地往前走了。
沿着九枝灯的指引,不出意外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褚齐,不过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此时的褚齐正倒在血泊里,脑袋上破了个半个鸡蛋大小的洞,华丽的衣衫被利器撕成碎条,身上尽数长短不一的伤痕,仔细一看倒像是指甲给抓出来的。
“没死。”陆九思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些遗憾地说道。
“命还挺大的。”陆九思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打着,看得谢谙一阵无语。
待褚齐那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被陆九思拍得有了血色之后,他一直紧闭的眼睛总算有了波动。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地看着陆九思,好一会儿才找到焦距,嗫嚅道:“陆……陆王,安王。”
陆九思一看见有外人在场便再次摆出一副高冷模样,还不忘拿出被他藏在袖子里的折扇,有模有样地扇起来。
清冷矜贵的姿态与方才蹲地上拍人脸截然不同。
当真是搔首弄姿。
谢谙没有陆九思那么多花样,直接把有钱贴着褚齐的耳畔插.入一侧地面,低头迎上他的目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约好在山上的石头林碰面么?”
褚齐张了张嘴正欲回答,瞳孔簌然圆睁,直勾勾地盯着谢谙身后,大声喊道:“小心!”
电光石火间,谢谙拉着陆九思欲往一边躲去,待余光瞥见身后那东西时,嘴角忍不住阵阵抽搐。
那东西,你要说它是蛋吧,估计所有禽类都会气得把羽毛拔光以证清白。但你要说它是猪吧,早已身归混沌的女娲大概会把她造人时剩下的土狠狠糊你一脸。毕竟从没见过谁家的蛋会长脚,谁家的猪会卡在蛋里面。
谢谙一时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眼前这东西,只能给它暂定一个“蛋猪”的名字。
蛋猪身体是圆溜溜的白壳蛋,可它丝毫没有蛋的自觉,也没有猪的可爱。
脑袋上插着三朵菊花,长了四肢,却学着人的走路姿势。由于身躯太过圆润,一边走一边往后仰,跟个不倒翁似的。
浑身上下大概只有眼睛算是能取之处了,漆黑明亮,跟夜明珠似的。然而这可取之处被两个硕大的鼻孔给均匀分布开来。
整张脸下来,哪方也没吃亏,丑得很公平。
蛋猪哼哼唧唧半天,终于走到谢谙面前,以一种堪称瞪人的方式越过他盯着地上的褚齐看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地骂道:“当真是个废物!”
褚齐这个时候也不再计较什么废物不废物的了,怯懦地挪动着身子往后躲。
陆九思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转过身,这是多大仇多大怨,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么丑的东西?
谢谙也有些难为情,他本以为几次碎裂的小心竿已经够丑了,没想到在蛋猪这里,小心竿也就只能混个近低水平了。
“我见过你。”蛋猪收回目光,仔细地打量着谢谙,不时吸了吸它那独特的猪鼻子,鼻涕声呼啦作响,听得谢谙一阵难受,恨不得把他鼻孔给堵上。
蛋猪浑然不觉,眸里迸射出慑人的光亮,直勾勾地注视着谢谙,咧嘴一笑,跟探囊取物似的从蛋壳里拿出三幅颜色各异的卷轴,笨拙地鞠了个躬,脸上神情严肃不失滑稽。
“这位漂亮的小哥哥好,我是这素练风霜域里最可爱的王。我听到了你内心的呼唤,于是便赶来见你一面啦。”蛋猪开心地晃了晃脑袋上的三朵菊花,又指了指褚齐,“虽然出了点问题,因为这只丑陋的废物,他欺骗了这世上最可爱最善良的我。于是我就给了他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