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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谢辞兴冲冲地叫嚷着,人还没进屋,声音倒先飘了进来。
早先一步醒来的谢谙低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江景昀,正欲询问陈修谨原因,甫一张嘴便听见谢辞的呼唤,本能地应道:“诶!娇娇乖。”
声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
进屋的谢辞看见谢谙恬不知耻地应着自己,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后,并未发觉不妥之处,稍稍松了口气。方才后知后觉,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谁让你乱应的?”
谢谙无辜地眨了眨眼,心里则暗自思量着,若是日后娇娇知道了他跟江景昀的关系,会不会乖乖喊他一声舅妈?又或者喊江景昀一声嫂嫂?
思及此,谢谙一个没忍住,自己倒先笑了起来。谢娇娇要是真喊了二哥哥一声嫂嫂,怕是会被霜雪抽死的吧。
“你还笑!”谢辞看着谢谙那笑得一脸淫.荡的模样,跟猫似的奓起满身的毛,恶狠狠地瞪着他,“有本事你现在去外面走一圈,看看自己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鹿鸣山的临水照花轴把当年泰安帝的丑事悉数给抖落出来,接连数日百姓们联合起来为江景昀鸣不平。
朝堂之上更是如履薄冰,有的官员有心为江景昀鸣不平,却又无人敢当这出头鸟。毕竟泰安帝尚未倒台,依旧掌握着生杀大权。
官员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只能表现在平日的朝政上,懒散倦怠。
不同于文臣的无声示.威,朝中不少武将都出身玄虎营,当他们看见临水照花轴的时候,纷纷气得抄起刀子就往外跑,要不是被景王府的家将给及时拦住,恐怕是早就进了宫把泰安帝给捅了。
在家将的劝说下,他们都各自回了府,但第二天天一亮便进宫询问当年事的真相。
也不知是该说泰安帝心大,还是该说他城府深。他看着那些几欲对自己拔刀子的臣子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地回道:“此时景王正在昏迷,事情原委如何,待他醒来自会知晓,诸卿又何必急于一时。是非曲直,自有论断。”
泰安帝那波澜不惊的模样瞧得众人忍不住心生疑惑,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
于是乎,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只能时不时往景王府门前溜达,只为得到江景昀醒来地消息。
没人敢提江景昀,但谢谙就不一样了。
谢谙串通褚齐绑架使臣,意欲图谋不轨的事情被捅了出来,褚齐对此事更是供认不讳。
莱邀雀哭哭啼啼,借此问泰安帝要个说法,事关两国间的邦交,泰安帝不得不理会,只能等谢谙醒来时一并处理。
谢谙闻言,眸光微闪,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前在鹿鸣山他是已经抱着与顾行止同归于尽的念头。一心只想着拖泰安帝下水,也不忘给自己身上泼脏水,当时绑了莱邀雀他们就是这个目的。
他让人暗中联络了江景昀的旧部。
按照他最初的打算便是当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那些把玄虎营奉若神祇的百姓势必会按捺不住,涌入京城讨要说法。
而那些人里有他早先安排的一些用魇术幻化的人。
他的魇术操作尚不熟练,幻化出来的人不能存世太久。
可正是因为这一点,正中谢谙下怀。
一旦百姓涌入京城,泰安帝必然会派人阻挡,届时那些魇术幻化的人因为术法不稳定会跟活人般流出鲜血,倒地不起。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不是朝廷的错,最终都会归为朝廷,归于泰安帝身上。
而江景昀的旧部也有了借口能够正大光明把泰安帝从那位置上拉下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算计便是为了彻底断了他谢家的江山给江景昀赔罪,给那枉死的三万多条冤魂赔罪。
可万万没想到江景昀把他从鬼门关拉了上来。
死后哪管生前事。
这下倒好,人不但没死成,生前事又稀里糊涂攒了一堆。
一时间,谢谙颇为头大,目光在床沿边徘徊,甚至想着要不就这么一头撞死在这好了。
谢辞顺着谢谙的目光望去,面色骤变,骇然道:“你要还想死的话得去外面死,别死在我舅舅屋里,最好也别让我舅舅知道。”
“娇娇。”谢谙用一副深闺怨妇的表情看着谢辞,手里捏着一小块床单当帕子,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抱着我放声大哭,然后一个劲说‘哥,你可别想不开啊,我不舍得你’。”
“然后我被你的深情感动了,一把回抱住你,说,‘好的,娇娇,哥听你的,哥不会死的’。”
“你脑子又坏了?”谢辞被他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说道,“我巴不得你死呢!”
“哎。”谢谙伤心地叹了口气,“这年头,想听句真话怎么就那么难呢?”
“难不成只有在我不省人事的时候,才会享受到亲爱的弟弟趴在床边喂我喝水,哭哭啼啼地求我醒来?若真如此的话,我还真想多躺几次。”
“你!”谢辞脸上瞬间涨红,语无伦次的地说道,“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多躺几次,你倒是想得美!”
“娇娇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我心疼你个鬼!那不是我!我才不会哭!”
“哦,不是你啊。”谢谙恍然道,“我也猜到不是你,就算我家娇娇身娇体贵,但还不至于喂个水都能翻在我身上。想来定是哪个刚进府的小厮,待会我得跟二哥哥好好提提,这个小厮毛手毛脚的,不会伺候人,还是逐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