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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昀是你的姘.头,我们都那样对他了,你会好心来救我们?被蛛丝碰过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白骨,可我们都还好好的。我虽然不曾修仙,但好歹还有脑子,这里面肯定是你搞的鬼!为的就是想在我们面前卖个好充英雄,背后指不定设了什么阴险恶毒的法子来对付我们。”
谢谙闻言,心里不得不暗道一声这牛二还有点脑子。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搭理这些人的死活,甚至巴不得他们全死了才好。他们对江景昀做的那些事足以千刀万剐。可甫一想到江景昀豁出命也要保护他们,若真这么死了,那江景昀做的一切就成竹篮打水了。
刚刚那些蛛丝正是他用魇术幻化而成的,目的嘛,自然不跟牛二说的那般,不过也离得不远了。
这个看上去都是副憨子相的牛二都能看出的道理,谁又看不出来呢?是以,大家看向谢谙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愤怒。
“果真狡猾至极!阴险!”
“既然他说这个阵法不会伤害修士,那就把他绑了,跟我们待在一起!”
“他看上去修为应当不低。听说修士体内的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能结出金丹。金丹能够控制灵力的运转,只要我们把他的金丹挖出来砸碎,每个人身上抹一点,那我们是不是也有灵力了?”
此话一出,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谢谙听到这不用脑子张口就来的话,眼睫轻颤,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说话的男子。瞧着也就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一副书生打扮。
“你读书多少年了?”谢谙拧了拧眉,突然问道。
书生愣了愣,冲他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地说道:“孙某自三岁便识字断文,一直到如今,算来已有三十载。”
谢谙瞪大眸子,吃惊地看着书生,大声问道:“多少年?!”
“三十年。”
“几十年?”
“……三十年。”
“三什么年?”
“三十年!三十年!三十年!”书生被谢谙问得不耐烦,冲他吼道,“你他妈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老子都说了是三十年!”
谢谙慢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边溢出的血丝,怀疑地看着书生,道:“读了三十年的书也还是个白身,难不成是看了假书?”
说到这,谢谙看向书生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与不忍,他伸出手在地上缓缓写出一横,继而抬头看着书生,说道:“可认识这个字?”
“你他妈是找死吧?”书生这些年屡考屡败,屡败屡考,可偏偏就是中不了,明里暗里不知听了多少讽刺。谢谙这话已然踩到了他的痛点,当即怒不可遏,用脚擦去谢谙写的那个字,扬起手作势欲打谢谙。
谢谙假意往后面躲了躲,一副被恶霸欺负的良家公子模样。
谢谙怯怯地缩着脑袋,小声道:“好,不说了,不说了,以后再多读些书就是了,总有会认得字,也不会再睁着眼胡说八道了。”
“我艹你大爷!”书生被谢谙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抢过牛二手里的刀,又猛地往里扎进几寸。
谢谙疼得一阵痉挛,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家听我说。”书生看着谢谙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把他的金丹挖出来碾碎,每个人分点涂上,我们就有灵力了!不但可以从这里脱身,以后也能修仙了!”
谢谙心里无力感慨,傻子,真是大傻子,读多了假书就是不行,真把金丹当珍珠了?碾碎成粉抹脸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傻子亦不外乎是。
人们开始分工,谢谙呈大字状倒地,四个人死死地抓着他的四肢。
其他人则拿起刀往谢谙身上扎去,也不知道金丹到底在哪,只能握着刀子,跟杀猪似的各处划开。
谢谙咬紧牙关,也不反抗,极力克制住发抖的身子,睁大眼睛瞪着天幕,余光瞥见山峦间的那一抹极细的紫红,心里默念着数。
待谢谙迷迷糊糊数到三千零一十的时候,耳畔倏尔掀起一阵劲疾的罡风。身上陡然一轻,围在身边的人们悉数摔倒在一边。
咒骂声此起彼伏。
谢谙心中一喜,掀了掀眼皮,天幕上诡异的红手掌如焰火般次第炸开,张牙舞爪的蛛丝犹如落入火中的发丝,在刺啦声中化为轻烟,在山峦间徘徊多时的红日终于露出真容,掖着云彩,欢快地驱散着世间的阴暗。
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得以稳稳当当地落回原位。
谢谙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雪白色的丝履上晕着点点红梅,淡绿色的衣摆随风飘扬,簌簌作响。
因为逆着光,那人的面容看得不太真切,谢谙几次想要看清楚,却觉得眼皮跟灌了铅似的直往下坠。
那人淡淡扫了眼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噤若寒蝉的人们,弯腰抱起谢谙,御剑离开。
漫长的黑夜终究被东升的旭日给驱散,那些丑陋的、自私的、无情的罪证一一显现出来,遍地白骨只能借着光亮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早起捕食的鸟儿嗅着空中弥漫着的血腥,呜咽一声,扑扇着翅膀快速离去。
死里逃生的人们怔怔地望着对方,而后紧紧相拥,放声痛哭。
过了好一阵子,哒哒马蹄声自前方传来,铁甲上折射出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