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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话音落下,身后那群男子倾巢而出,无数道灵光交织着,犹如炸开的烟火,绚丽多彩。
顾行止抛出手中的长剑,继续用灵力操控着禁制顶端的符咒。
周遭景物悉数被笼罩于幽幽绿光中,登时飞沙走石,冥蛹肆虐,天枢忽明忽暗。
漫天沙石犹如被困在笼中暴怒的猛兽,掖着劲悍的灵流嘶吼呐喊。
谢谙明显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力横冲直撞,在五脏六腑内来回翻滚,肠子好似紧紧缠在一处,搅得他生疼难忍,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地往地上跪去。
“谢谙!”江景昀察觉到谢谙的不对劲,抬手布下一道结界隔开冥蛹,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往上提,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江景昀一边打量着他,一只手往他胸前的伤口摸去,湿热的黏腻感顺着指腹传入心头,陡然化作钢针扎着血肉。
“你的防御咒呢?!”江景昀手上动作一僵,低头看着谢谙胸口那道有两根手指加起来还要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往外流,透过翻开的皮.肉依稀能瞥见里面点点金光。
那是……金丹的灵光!
只见那丝丝金光犹如含羞带怯的姑娘般,借着血肉的遮掩,羞答答地往外跑。
金丹的灵光只有在金丹碎裂或消融时方才会出现,那是灵力散去的征兆。
“谢谙,你骗我。”江景昀猛地攥着谢谙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方向带,死死盯着他,话语里带着极力的克制,“这就是你说的陪着顾行止演戏?你拿什么陪他演?拿你的命吗?!”
谢谙痛苦地捂着胸口,宛若溺水之人,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直起身子看着江景昀,试图扯了扯嘴角想要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可惜有心无力,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在唇齿间肆意弥漫着。
谢谙干脆紧抿嘴唇,就势倚在江景昀身上,呼吸愈发薄弱,良久,方才喃喃道:“孤是什么人,要那防御咒做什么……”
谢谙的魇术运转尚且不算熟练,灵力运转并不流畅,且易遭反噬。此前他的确是在身上布下防御咒,可早在那一记天雷打下之后什么也没了。
但为了逼出顾行止的真正实力,只能一直耗着灵力强忍着,不断地拖延时间,等待泰安帝的到来。
这世上除却他与江景昀,最恨顾行止的就是泰安帝了。
泰安帝能在顾行止的威胁安安生生做十多年皇帝便代表他并非愚笨之人。
其实早在顾行止带着谢谙进宫前,谢谙便已经让无常带着泰安帝离开。
因为谢谙知道,泰安帝不会就此甘心。
而泰安帝出宫会找江景昀也在谢谙意料之中。
一切都在谢谙的预算之内,可一切却又好似并不在他的预算范围之内,就比如现在。
谢谙喉结上下鼓动着,做着吞咽的动作,可没过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嘴巴好似刚打通的一汪泉眼,殷红的血水不断往外溢出。
即便是有江景昀的搀扶,还是直直跪倒在地,脑袋哐的一声砸在地上。
迷迷糊糊间,谢谙感觉到身上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原本毫无知觉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他疼得直打哆嗦,嘴里依旧兀自嘀咕着:“妈的,孤这回又得当鬼了……”
“江景昀,孤有件事要跟你说说。”谢谙仰起头看着江景昀,眸底满是赤忱。
“孤其实也喜欢你,比谢谙还要喜欢。”
“谢谙……”江景昀握着谢谙的手情不自禁地发颤,伸出手想要抱着他,可看着他满身伤痕,却又不敢下手,生怕弄疼了他,讷讷地僵直空中,眸子里一片茫然。
江景昀看着谢谙因疼痛而逐渐扭曲的面容,心头好似针扎一般,掌心抵在他胸口,慢慢灌入灵力,试图堵住那不断溢出地金光,可那些金光狡猾得很,顺着指缝溜走了。
看着谢谙愈发苍白的面色和几欲阖上的双眼,江景昀眼圈一红,哽咽地喊了声:“谢谙,你看看我,好不好?”
谢谙极力瞪大酸涩不已的眼睛,脑海里闪现着无数画面,有江景昀教他读书写字,有他装傻充愣赖着住进景王府,也有他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咒骂江景昀……可最后种种都汇聚成了一张刀削斧凿的俊颜。
“二……二哥哥。”良久,谢谙眼睫轻颤,卷翘浓密的睫毛洇染着水汽颜色深了深,唇瓣剧烈颤抖着。
江景昀不断往谢谙体内灌输灵力,可那些浑厚的灵力无疑于泥牛入海,丝毫不见任何起色。
“二……哥……哥……”谢谙哆哆嗦嗦地把指尖挪到江景昀手掌里,费力地往他掌心挠了挠,眼神却渐渐失焦,趋于空洞,声音缥缈好似行天边传来。
“谢谙!”江景昀泪水夺眶而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死死搂着谢谙,低下头细细吻去他唇瓣上的鲜血,哑声道,“别睡,谢谙,别睡。求求你,别睡,好不好?”
谢谙迷离的眼神暂得一丝清明,他动了动手指,嗫嚅道:“胸……胸口……信……信……”
江景昀从他怀里掏出一张染血的纸张,想要展开,可手指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拿不稳,几次跌落。
“信……”谢谙无力道。
江景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颤抖的手,缓缓将其展开。
“孤自登基以来,夙夜难寐。自幼未能识大学,德薄能鲜,恐辜诸卿之所托,惧未能造福元元之民。瑞王世子谢辞,心性纯良,博施济众,颇有其父之风,故传位于辞,望诸卿能尽心辅佐。另,景王江景昀精忠报国,战功无数,多次救孤于水火,孤不胜感激。为感其恩德,故特封江景昀为青玄君,本支万世,与国休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