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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霄置若罔闻,冷声催促着前面:“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把这毒妇带走?”
“不要──”顾行止瞳孔骤缩,回过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顾颖,再次磕着响头,额头都烂了也没有停下,“爹,你要卖把我也卖了吧,你把我也卖了吧,我跟阿娘一起走,我不要在这里面了,让我跟她一起走吧。”
“凭什么?”沈霄总算是低头看了顾行止一眼,“你该庆幸你姓沈,留下你,也当是积德了。”
“那我不要了!”顾行止道,“我要跟我阿娘走!”
说着,顾行止突然站了起来,发了疯似的朝顾颖跑去,没跑几步便被之前那个小厮逮住了。
小厮这次长了个心眼,早早捂住顾行止的嘴巴,看着沈霄,等待请示。
沈霄道:“把他丢水塘里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于是乎,顾行止身子陡然升空,连顾颖最后一眼都没能看清便落入水塘中,冰冷的湖水似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身体里,连带着骨缝间都没能放过。
都说往事如云,可这么多年过去,顾行止依旧无法释怀。他对沈霄有过孺慕,可都被沈霄一点一点给抹杀干净了。
顾行止冷笑道:“他们一家回乡祭祖,我大发善心,免去了他们一路奔波。”
“阿娘,你。”顾行止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寻了个由头想正欲往下说,可甫一开口,顾颖却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行止:别问为什么,我就不喜欢沈晴鹤这个称呼。
顾颖:别问我为什么哭,反正不可能是你们想的那个。
狗子:不好意思,我没想问。
第177章 顾行止,卒
顾行止从未见顾颖哭过,就连早沈府被沈霄冷落的那些年,顾颖始终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何曾会如现在一般泣不成声。
顾行止沉吟不语,好似想到什么,神情有些阴郁。
“你还对沈霄有情?”顾行止问。
顾颖怔了怔,随即摇摇头。
顾行止见状,心头陡然一轻,扯了扯嘴角,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方帕正欲给顾颖递去,背上一阵剧痛,脊椎好似被人硬生生从中折断,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重重摔倒在地。
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依旧凶悍。
“妈的!”顾行止伏在地上,低声咒骂,指尖燃起一道符咒,渺渺灵光竟如那被风捉弄的烛火,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缕轻烟,彻底没了。
此时又是一记金色的闪电,击穿顾行止的另一处完好的肩膀,登时血肉横飞,而那块被他拿出来的方帕恰好遮在他肩头,洇染着大片猩红。
顾行止伏在地上,大口地吐着鲜血,体内试着运转灵力,才发现那原本充沛的灵流如开闸泄洪般风风火火地流了彻底。
而他指尖触碰到的地面带着丝丝痛意,定睛一看,才发现被闪电击过之处泛起点点金光,慢慢凝聚成一片片细长的柳叶。
这是……千叶柳!
也就是说刚才那道并不是闪电,而是千叶柳!
思及此,顾行止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看了眼被江景昀揽在怀里的谢谙,眸色几变,最终定在一旁的泰安帝身上,冷声质问:“是你?你的金丹……”
“没碎。”泰安帝迎上顾行止的目光,勾了勾唇。
泰安帝根骨俱佳,是块修行的好料子。当年顾行止找上他时便已经是近高修为。为了更好控制泰安帝,当年那场张冠李戴的计谋中,顾行止暗中设计让人化掉了泰安帝的金丹,而泰安帝也因此郁郁寡欢良久。
“打了多年鹰,没想到反被鹰啄了一口。”事到如今,顾行止也没有太过震惊,随即便恢复如初,自嘲地扬了扬唇。
“我又何尝不是?”泰安帝嗤笑一声,抬起脚慢慢朝顾行止走去,居高而下俯视着他,“早知如此,我定是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白白委屈了沈霄,害得他家破人亡。”
“顾行止,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什么意思?”顾行止极力克制住愈发紊乱的呼吸,艰难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泰安帝。
“君上。”顾颖大步走上前,绕过泰安帝,把顾行止挡在身后,几近哀求地看着他,“他已经这样了,还请君上。”
“你不是不要他了么?”不待顾颖说完,泰安帝便出声打断,“当年为了抛弃他,不惜演了那么一出。怎么?现在又要来当慈母了?”
“顾颖,你可真是想得美啊。”
“君上。”顾颖闻言,面如土色,几近颤抖地喊着泰安帝。
“阿……阿娘?”顾行止错愕地看着顾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鹤儿……”
“说!”顾行止看着顾颖那一阵红一阵白的面色,又看了看泰安帝,脑海里掠过一道白光。
他吃痛地抬起手,搭在顾颖肩头,如那嘶嘶吐信的毒蛇,慢慢靠近顾颖脆弱纤细的脖颈,刻意压低嗓道:“阿娘,有什么事你最好是如实告诉我,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是顾行止,我没人性的。我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下得了手,你猜猜我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吗?”
顾行止变脸堪比翻书,此刻又放缓语调,温柔地看着顾颖,道:“阿娘,快点告诉我吧。”
“是我骗了你。”顾颖几经挣扎,颓然地闭上眼,哽咽道,“是娘骗了你,是娘不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