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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前方忽然传来宋花眠的声音,紧接着利剑出鞘,寒光从眼前掠过。
谢辞抬头一看,泰安帝竟站在离自己不足五十步的位置。
乍一看见泰安帝,谢辞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父母的死,浓郁的恨意涌上心头,双眸给怒火给燎烧得通红。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死死握着剑柄,箭步朝泰安帝走去。
谢廷远出事当日,宋花眠与其父被泰安帝借口召进宫给关了起来,直到谢谙登基之后才被放出。听闻谢廷远被害一事,对泰安帝深恶痛绝。
且不说谢廷远是他姑父,单单就泰安帝这种谋害忠良的做法让他觉得恶心。
杀人诛心,不外乎此。
眼看着谢辞的剑锋离泰安帝仅半指之遥,忽而有一道劲疾的掌风打偏了他的剑,长剑脱手而出,没入一旁的巨石中。
谢辞赤红着眼,看着江景昀。
宋花眠也跟着回过头,语气有些不好:“景王这是何意?小王爷只不过是要诛杀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江景昀没有回答宋花眠,而是转过头对着身后突然出现的玄虎营将士说道:“把人带回明镜司。”
“舅舅?”谢辞吸了吸鼻子,不解地看着江景昀。
“是非如何,自有定夺。”江景昀道,“更何况,青虬已经换代了。”
谢辞闻言,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谢谙。
“回去吧,让陈无计好好给你看看。”江景昀打横抱着谢谙,足尖轻点,御剑而去。
泰安帝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闭了闭眼,嘴里溢出一丝无奈的轻叹,在谢辞与宋花眠二人那几欲吃人的目光中被押解离开。
直到泰安帝走远了,谢辞依旧攥紧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宋花眠也是一脸忿忿,可就如江景昀说的,青虬已经换代了,如今的天子是谢谙。
泰安帝罪不可恕,但其过自有定夺。杀了泰安帝自是大快人心,但这杀人的只能是谢谙。毕竟泰安帝犯的过众人皆知,想他死的人比比皆是。眼下谁杀了他便会受到推崇爱戴。而现下谢谙刚坐上那位置,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好时候。
不得不说,江景昀真的会替谢谙做打算 。
思及此,宋花眠唇边溢出一丝无奈的低叹。
谢辞自是能理解其中深意,可震怒间的他就是难以释怀。
“行了,到底人已经捉到了,应该庆幸。”宋花眠回过神,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谢辞肩膀,“走吧,回去洗洗,你身上臭死了。”
“你身上不臭?”谢辞将宋花眠上下打量一遍,好好的长衫上全是斑斑血迹,有自己的,有别人的,袖口还染着泥渍。
“不臭。”宋花眠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煞有其事地抬起手凑近鼻子边嗅了嗅,一脸陶醉道,“美人无时无刻都是香的,不信你闻闻。”
说着,宋花眠作势把手往谢辞面前伸去。
“妈的!滚开!别离我这么近!”谢辞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宋花眠破口大骂,“你就不能要点脸吗?恶不恶心!”
“恶心?”宋花眠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辞,一副泫然欲泣,伤心欲绝的模样,端着深闺怨妇哀怨的阵势,幽幽地看着谢辞,“那个当年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照顾我的人,转眼就把我抛弃,还说我恶心。”
“想当年,你可是拉着我的衣袖,抱着我不肯撒手,非要凑到我身边,一脸开心地说我很香,要跟一辈子跟着我。如今这才多少年过去,你就。”
“闭嘴!”谢辞最烦宋花眠提当年的窘事,可那些话确确实实又是他说的,可即便是他说的又怎么样,他不承认就不是他说的,别人提起就是污蔑。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为宋花眠是女的!可谁知漂亮表姐摇身一变成了表哥!是个男的!他哪里接受得了!
宋花眠看着他这恼羞成怒的模样,眼底笑意更甚,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害,表弟,你到底喜欢怎么样的我?是不是辣点才喜欢?又或者温柔点?那要不你再送我一套裙子吧?要粉色的,不要妆花织金那种,太隆重了,暗纹提花就行。”
“嗯……最好首饰头面也送点。珍珠要南海的,太小的不行,显得寒酸。太大的也不行,都不知道放哪,塞嘴里的话估计得百年后了,不过也怕被人撬开嘴偷走,还挺可惜的。”
“嗯……那珍珠就算了吧,那就给玉吧。金有价,玉无价,送对玉镯给我总不过分吧?”
“宋、花、眠。”谢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二话不说拎起剑就往宋花眠身上砍去。
宋花眠一边躲,一边嘴里还不得闲,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那算了,玉镯也不要了,你给我钱吧,我自己买去。”
“表弟!!!别这样!我衣服破了!你别这么急啊!三书六礼一样没有,我这吃大亏了!”
“表弟!你可别想不开啊,我要是没了,你就成鳏夫了。”
……
谢辞心头那点因为没能手刃泰安帝未父报仇的郁结最后悉数化作对宋花眠的愤怒,满腔的心思就是砍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尚未离远的谢谙迷迷糊糊听见下面谢辞那堪称惊天动地的嘶吼,吓得一个哆嗦,那好不容易喘匀的一口气堵在肺腑,彻底晕了过去,连带着鼻息也没了。
谢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或者说他也许已经死了,至于死了多久,他不知道,不过,站着他对面的这个神秘的……鬼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