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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沈青秋知晓的地点,真的准确吗?
    周韫不敢确信,却只能寄一丝希望。
    时秋扯着帕子,皆是不解:“太子是变态吗!为何要盗娘娘的……”
    她咬了咬牙,有些说不出那两个字。
    周韫听了她的话,却脸上褪了些血色,泛着些白。
    为何盗姑姑的尸身?
    她倏地想起几年前,她在东宫看的那一幕,她攥着锦被的手稍轻颤。
    许久,她哑声问了一句:
    “皇上在姑姑口中放了颜灵珠?”
    颜灵珠,红赤如血,是活生生将玉珠塞进将死之人喉间,用生人血浇灌,待多年后,才得一赤血色的珠子,颜色煞好看,配其药物,可使死人永葆颜色不变。
    故而,此珠唤颜灵珠。
    可颜灵珠难得,用万千将死人方可得一珠。
    方法过于残忍,而且这般法子得来的珠子过于阴晦,周韫喜欢赤红色,却也不爱这颜灵珠。
    嫌它晦气。
    可总有人喜欢这些,是以,这颜灵珠虽少,却总是有的。
    以圣上待姑姑的心思,必定会保姑姑尸身不腐,将这颜灵珠放入姑姑口中。
    待时秋迟疑地点头后。
    周韫浑身一僵,顿时知晓傅巯为何要盗姑姑的尸身。
    她原以为,姑姑已去世,傅巯不会对姑姑动手,谁知他竟这般不择手段!
    周韫倏地起身,她抓紧时秋的手,眸子殷红:
    “查,就算动用姑姑在宫中所有的人手,也必须找到姑姑!”
    时秋惊呆,茫然地问:“主子,这究竟怎么了?”
    周韫咬唇,似又想起多年前一幕,浑身一抖,堪堪说:“他……想要姑姑的……脸……”
    时秋一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要娘娘的脸?
    如何要?
    简简单单几个字,愣是让时秋生了一后背的冷汗。
    周韫捂着唇。
    脑海中似又想起当年那幕。
    她常进宫,常遇傅巯,傅巯待她甚好,近乎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她曾以为,在宫中,除了姑姑外,只有傅巯待她最好。
    年幼时,她也常将“太子哥哥”四字挂在嘴边。
    直到几年前,她去东宫寻太子,却撞见那幕
    傅巯那时甚宠爱一侍妾,便是周韫年幼时,也觉那侍妾极美,一双狐媚眸子,似勾人入魂。
    可偏生那日,那侍妾被堵住唇,刀片从她脸颊边缘一点点剥起。
    她看见那侍妾疼得眸孔睁大,似要活生生地疼死过去。
    平日里温和的傅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温和的笑,甚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持刀的人手一丝不抖,待整张脸皮被剥下来,清洗过后交给傅巯手中。
    傅巯嘴角的笑才深了一些。
    而那往日自持美貌的侍妾,脸上只余血肉模糊。
    周韫不记得她是如何逃出东宫的,只记得那段时间,她每日夜间皆是噩梦。
    回了郭城,也好久才缓过来。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进过东宫。
    傅巯常似伤心地问她,是否和他疏远了?
    周韫都只觉,是一条阴凉的蛇趴伏在她耳边,吐着蛇信子,掠过一抹凉飕飕。
    周韫捂着脸,蜷缩起身子,想起她有孕后,傅巯做的一切。
    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是她忘了,以太子这般,怎么可能任由她有孕?
    否则,岂不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想要她这张脸,自不会愿意让她有孕,而致使这张脸出了瑕疵。
    周韫打了个寒颤,咬牙堪堪吐出一句话:
    “他……就是个疯子!”
    第67章 美人图(补更)
    没人知晓周韫的急切。
    圣上回到宫中时,脸色阴沉,冷眼扫过禁军:
    “找到了吗?”
    贵妃被盗,只可能是在宫中这一段时间,所以,贵妃如今所在之处,最有可能的,还是在宫中。
    这也是圣上反应过来,立即回宫的原因。
    裴时尚在郭城,禁军由副统领掌管,闻言,立即上前:“回皇上的话,后宫皆已查过,只剩……东宫还未查。”
    说这话时,副统领迟疑地朝傅巯看了一眼。
    圣上丝毫没有因为东宫二字而变了脸色,只阴沉着脸,问:“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副统领徐盛立刻不敢迟疑,拱手应声:
    “是!”
    络青跟在傅巯身后,见此,不由得变了些脸色,情不自禁地压低声喊了句:“殿下?”
    他可是知晓,如今贵妃的尸身就在东宫中。
    眼看着禁军就要搜查东宫,他如何能不心生慌乱?
    只是,他刚刚出声,傅巯就回头凉凉地觑了他一眼,络青倏地噤声。
    徐盛带人直接进了东宫,他持圣上口谕,东宫的人也不敢拦他。
    太子妃遥遥地站在长廊上,贵妃丧间,她还是一袭素衣,格外漠然地看着禁军的人,待禁军进了前院后,她才稍稍敛眸:“回吧。”
    身边的贴身宫人惊疑:“太子妃,我们不等禁军的人离开后,再回去吗?”
    就这般什么都不顾?
    太子妃摇了摇头,话音甚是平静:
    “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若是这般简单就叫禁军在东宫查出什么,傅巯这个太子早就坐到头了。
    宫人想起殿下往日的手段,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扶着太子妃回房。
    太子妃转身之际,耳边的青丝稍稍扬起,脸颊边缘显然一道浅淡疤痕显露。
    宫人不小心觑见,忙心悸地移开视线。
    将要跨进房间时,宫人才迟疑地说了一句:“太子妃,昨日沈大人——”
    她咬了咬唇,又噤了声,偏生这半句话,叫太子妃的步子一顿。
    太子妃堪堪抬眸,朝宫门处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些许恍惚和悲凉。
    半晌,她才闭上眸子:
    “他何必呢。”
    何必为了旁人和殿下作对?
    明知讨不得好的。
    宫人不敢接话。
    她曾受过沈大人些许恩情,才会提上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才抬手,轻轻抚了抚脸侧的疤痕,她身子轻轻一颤,才抬眸扫了眼禁军的人,堪堪平静地说:“让人给他们指个路。”
    宫人呼吸稍轻,无声地低下头。
    太子妃说完那一句话,就不再管东宫的纷乱,她踏进殿内,坐到了梳妆台前,静静地透过铜镜看着自己。
    她阖眸,轻叹了一句:
    “这伤又快好了。”
    话落,宫人脖子一缩,死死埋下头。
    忽地,太子妃抬起手,抚上脸颊的疤痕,长长的指尖抵在疤痕处,稍一用力,指甲刺破脸颊,殷红的血珠溢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梳妆台上,染红了锦白的绣帕。
    她脸色甚为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只手指轻颤着,抚过脸颊,最终似病态地伏在了梳妆台上。
    身旁宫人看得眸子皆红,却哭着不敢多劝一句。
    雎椒殿内。
    傅昀回宫后,就进了雎椒殿,刚推门进来,周韫顿时转过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