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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奏本一合,撇撇嘴道:“婊|子还想立牌坊。”
    李释哈哈一笑,在人背上拍了拍示意他站起来,随后自己也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便给他立个牌坊,研磨。”
    苏岑把之前的丹墨换了黑墨,只见李释拿一只羊毫提斗蘸了墨一挥而就,气势磅礴,一气呵成:
    陂井之蛙
    苏岑不由笑出声来。
    这话取自一首诗:陂蛙怒目生,科斗亦纵横。自得君王揖,能为鼓吹声。
    这是暗喻王俨如浅塘之蛙,目光短浅,聒噪惹人厌,确实贴切至极
    这怎么说都是御赐的东西,自然要挂在家中正堂之上以示尊敬。问题是这么四个大字,让王俨如何挂出来还代代相传?
    他都能想象的到王俨那个小老头气歪了胡子却只能咬碎了牙咽下去的样子。
    苏岑抬头看了看李释,太狠了,这人着实惹不起。
    正巧李释也正看着他,“国事处理完了,现在该处理私房事了吧。”
    “嗯?”苏岑低头一看,桌上的奏本都批完了,刚刚那竟是最后一本。
    没来得及跑就被人一把抓住,打横抱起送回床上。
    苏岑无力望天,惹不起……当真招惹不起。
    第59章 霜降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霜降之后天儿便一天天冷了下去,苏岑每日最痛苦的就是清晨起床,往往天还黑着,外头又冷,每次听见隔壁公鸡打鸣就有吃鸡肉的冲动。
    但看在之前被送走的阿黄的面子上,苏岑还是决定对左邻右舍这些为数不多的小动物们友善一些。
    对它们好就只能对自己下狠手,苏岑咬咬牙一掀被子,赶在身上热乎气消散之前赶紧穿好衣裳,哆哆嗦嗦好半天才缓过来。
    用过早膳还得摸黑往大理寺赶,可怜他这副少爷身子贫贱命,长乐坊到大理寺要横穿整个长安城,偏偏他官职还不够配备暖轿马车之类的,只能起个大早靠两条腿遛达过去。夏日里还好,走走权当强身健体,可这大冷天的在街上晃悠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小凉风穿堂一过,身上那点温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想这段时间以来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萧炎交接完兵权之后鸩死于北凉王府之中,萧炎其余家眷贬职为民,自太|祖皇帝以来镇守凉州世代罔替的北凉王府终告没落。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李释还是留了一念之仁,没直接赶尽杀绝,萧炎一房妻妾已有了身孕,算是给萧家留了个后。
    突厥清理门户后莫禾重掌大权,纷争多年突厥也有休养生息之意,莫禾向大周递送了国书,表示愿臣属大周,每年缴纳贡赋。
    淮南道接连上了几道折子,还是榷盐商哄抬盐价和私盐泛滥那些事,从初春吵到入冬,还是没找出解决办法。但纵观始终,说的再冠冕堂皇,私盐也好官盐也罢,大多都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官商勾结,为老百姓说话的能有几个?
    苏岑半眯着眼边想边走,刚从巷子里拐出来就险些撞上哪家的马车。
    苏岑惊魂未定,看着马车规格定是什么显赫的大官,急忙后退两步拱手见礼,等了半晌没见动静,再一抬头只见李释撩起车帐含笑看着他,调侃他道:“走路还能睡着,倒也是门功夫。”
    苏岑抬头瞪了人一眼,巧言道:“下官位卑职轻,比不过王爷日日为国家大事操劳,也就一件小案子昨日理到半夜,这才冲撞了王爷车驾,还望王爷见谅。”
    李释笑了笑,对他道:“上来。”
    苏岑于是屁颠屁颠地蹭上了宁亲王的马车。
    一入帐内暖意扑面而来,宁亲王这车驾奢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座上铺满了狐皮毛裘先不说,一边燃着香炉,另一边竟还煨着茶。
    如此看来王老头弹劾宁亲王车驾规格倒也不全是无中生有。
    苏岑道一声“谢王爷”,自顾自找了个角落舒服地把自己窝了进去。
    “冷?”李释问。
    苏岑点点头,“比苏州冷。”
    李释笑道:“自然是比不过江南。”
    苏岑冲人一笑,心里暗道主要还是在苏州不用这么大清早地被吵起来。
    谁敢吵他苏二公子?他有一百种办法怼到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开口。
    “昨夜理的什么案子?”李释又问。
    苏岑想了想,直言道:“一桩旧案子,一个人被猎户所杀,尸体却没找到,村民说是被山神娘娘拉去做了伥鬼。”
    了结了萧氏父子的案子苏岑便又重新拾起了当年没结的那桩旧案,刻意隐藏了人名地名,一是探一探李释的态度,二来他也确实不想两个人再一味地对抗下去,像在萧炎案上两人相互配合不也很好吗?
    李释面上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端着茶杯道:“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若东西不在他该在的地方,那也只会是有人动了,要么是他自己,要么是别人。”
    苏岑认可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就是有些疑点,村民们众目睽睽看见屠户打死了人,那屠户为何当时不认罪,等陈大人去了才自首?姑且认为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归罪,那为什么陈大人一去尸体就没了?若人真是当时没死绝,那醒来之后去了哪里?有人愿意为他主持公道了还不回来?”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李释指节轻轻敲着桌案,“要么这个人有问题,要么……这个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