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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来人并非什么娇花美眷,一进月门扯着嗓子喊:“小蝉你听我说,我去翡翠楼真的只是听曲儿……”
苏岑心里啧啧两声,这借口委实不新鲜,进了花楼只听曲儿,这话别人说出来尚还有几分可信,只是眼前这人……
来人看见苏岑不由微微一愣,转瞬换上一副嫌弃表情,“怎么是你?小蝉呢?”
苏岑无奈一笑,“让二公子失望了,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是往这边来了,”贾真贾二公子一脸不耐烦呼之欲出,上前推搡了苏岑一把,本想看看苏岑身后是不是藏着人,不曾想苏岑身后就是一级花阶,苏岑被绊了一跤跌倒下去,本着临了拉上个垫背的的想法又扯了贾真一把,两人齐齐跌倒在花丛里。
两个人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摸着脑袋揉着腰还没缓过劲来,只听月门处有人小声“啊”了一声。
两个人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帕掩口满脸羞红,眼里的兴奋之情却是不加掩饰,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岑贾真:“……”
贾真急忙站起来上前几步解释道:“小蝉你听我说,我不认识这人,我是来找你的。”
小蝉瞪了贾真一眼,大概是嫌弃这人怎么能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反倒笑语盈盈地看着苏岑,贴心问道:“这位公子没事吧?”
苏岑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彬彬有礼道:“劳姑娘挂念,我没事。”
小蝉看着眼前这人不但谦恭有礼,眉目间更是风流韵致,翩翩白衣风华无双,心下暗道果然这世间的俊朗男子都去搞男风了,奈何深情错付所托非人,一腔怜惜之意油然而生,撸起袖子指着贾真问苏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苏岑暗道如今这深闺少女的想法当真清奇,再一看贾真正对着他挤鼻子弄眼,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以示威胁。
这对欢喜冤家。
苏岑笑了笑,道:“方才是意外,我与贾公子之前确实并不相识。”
“真的吗?”小蝉略显失望地撅了撅嘴,小声道:“可惜了。”
又在原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嘟嘟囔囔边往回走边道:“晚晴姐净诓我,说什么这里有七彩蝴蝶,连个毛毛虫都没有。”
等人走了贾真才松了口气,冲着苏岑不情不愿道:“多谢了。”
苏岑微微颔首,从人身侧绕出月门,刚走出两步却又见贾真跟了上来,吞吞吐吐道:“你认识出去的路吗?”
苏岑瞥了人一眼,“所以你是迷路了?”
贾真死鸭子嘴硬:“小爷我怎么可能迷路,我就是……懒得找。”
苏岑轻轻一笑,自顾自往前走。
两个人从内院出来时前厅已经开席,觥筹交错间热闹非常。一路上两人没话找话倒也混熟了个大概,贾真拉着苏岑在一张偏僻的小桌坐下,懒得去跟里面那些大人物挤。
熟稔了之后苏岑发现这贾二公子倒也不是那么惹人厌,拉着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胡侃,道这小蝉是汪家的二小姐,小丫头小时候长的跟猴似的,奈何这几年越长越好看,他也动了心思以后想把人迎娶过门,只是爹爹一直以来不甚满意,所以这婚事也还遥遥无期。
苏岑抬了抬头,“那你之前还上花船要包下卿尘姑娘?”
贾真一抬脖子道:“男人嘛,哪个没有个三妻四妾,小蝉做正妻,但不影响卿尘做妾啊。”
“男人都有三妻四妾?”苏岑不以为然,“一夫一妻从一而终的也不在少数吧,像王佐之才荀令君一生仅唐氏一位妻子,前朝开国皇帝更是一世独宠文献皇后一人,更有甚者,文正公之妻三十年未有身孕,文正公尚还拒不纳妾,怎么能说男人都得有三妻四妾呢?”
贾真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另外你说的那些都是大人物嘛,我一个俗人,纳个妾怎么了?”
苏岑微微眯了眯眼,“若是小蝉和卿尘互不相容呢?”
“啊?”贾真挠了挠头,“这我倒是没想过。算了,不说这些了,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操心这些太早了。”
苏岑这才收了一副锐利的神色,拿着筷子轻点碗中米饭边道:“贾家与汪家门当户对,令尊为什么反对你们的婚事?”
“我也不清楚,”贾真挑着筷子在一盘青菜里挑挑拣拣,“可能是因为我爹不喜欢何骁吧,你想必知道,我大哥两年前没了,我爹大概觉得我与汪家联姻,何骁也便成了我的姐夫,怕对贾家家业不利。”
苏岑挑了挑眉,“令尊是怕何骁借机私吞贾家家产?”
“这……”贾真沉吟几分,拉着凳子往苏岑那边靠过去,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何骁来了之后扬州城变化有多大,以前那些当官的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行商的,可如今呢?”
贾真指了指暖阁里堆成小山一般的贺礼,“看见那盆碧玺镶玉石的红珊瑚盆景了吗?署名是华亭山人,但世人皆知咱们扬州刺史薛大人就是松江华亭县人。还有那副五蝠捧寿图是出自当朝有画圣之名的胡尚任之手,而都督曹仁与胡尚任就是老乡。所以说,那些当官的虽然没到场,但都卖何骁几分面子,说我爹不喜欢他是真,但我觉得我爹实际上是有几分怕他。”
苏岑回头打量宴席上的那人,明明过寿的是他老丈人,在各桌上周桓的却是何骁,脸上挂着适度的微笑,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周桓各方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