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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贾真吃了一点,贾望春则是举着筷子不停叹气,到最后也没吃下两口。
    苏岑知道勉强不得,摆摆手让下人把饭撤了。
    饭后才算进了正题,贾望春接过苏岑递过来的茶又重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何骁杀过人,他杀了当年那个……”
    “当年那个花魁,是吗?”苏岑接过来道。
    “你,你知道?”贾望春不禁抬头,眼里闪过几分疑惑,“我当年是碰巧撞上他们两人私会才知道他们有奸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那个花魁跟何骁是同乡,当年曾为了何骁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何骁换了赶考的路费。她大概是真心倾慕何骁的,所以才没去何骁所在的苏州,怕拖累了他,而是辗转流落到扬州,被人骗上了花船,做了花魁。只是她也没想到,原本在苏州的何骁会因为救了我大哥而被我大哥带到了扬州,更不会想到,为了能入赘汪家,何骁会对她下狠手。”
    “他又骗我。”苏岚声音极低,唇线却抿的紧紧的,每句话都像是从心口里挤出来的,“他说自己没有家室,一心倾慕汪家小姐,那时他还没有如今的声望,拿着卖字画的几个铜板去讨汪小姐欢心,在汪家外墙一站便是一夜,我便信了他是真心实意,不曾想他竟……”
    苏岚双手紧握,直将指节攥出青白之色。
    忽的手上一暖,苏岚顺着看过去,只见苏岑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轻声道:“大哥,不怪你,只能说是何骁城府太深,伪装的太好了。”
    “这就够了吧,”贾望春接过来道,“我可以作证何骁杀了人,到时候就能将何骁绳之以法,还那个花魁、也还我们贾家一个公道。”
    “当然不够,”苏岑摇了摇头,“你只是撞见了两个人私会,又不是撞见了何骁杀人,更何况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身上的证据早就没了,你怎么能说人就是何骁杀的?”
    “何骁他有动机啊,他肯定是怕那个花魁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到时候他就不能娶汪家小姐了,这才下手把人杀了。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官府会想不到吗?”
    “动机不能当证据,立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苏岑道,“若是只凭一张嘴就能扳倒何骁,我也就不用过来了。”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看他继续逍遥法外?”贾望春抠着手指,一抬头正对上苏岑冷冷的目光,心里没由来一寒。
    苏岑直看的贾望春偏开视线才道:“事到如今你还藏着掖着,是想着留到棺材里说给阎王爷听吗?”
    “我不知道了,”贾望春躲着苏岑审视一般的视线,“何骁做事从来都是避着我的,他做的那些事不可能让我知道,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苏岑低头喝了口茶,“那你知道令公子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贾望春愣住。
    贾真和苏岚一起抬起头来。
    苏岑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当着苏岚的面清数何骁的罪过,何骁有今日全凭大哥帮衬,而按照大哥的性格,何骁犯下的错他必定会归咎到自己身上,徒增烦恼。
    但事到如今这人还有所保留,他也只能拿出杀手锏,对祁林示意了一下,不几时祁林便从外面拎了个人进来,瑟瑟跪在地上缩作一团。
    贾望春大惊:“是你?”
    这人本是他家中一个奴仆,两年前说家里死了老爹,结了工钱便回了家,不知道为何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苏岑冲人抬了抬下巴,“是你自己说,还是到时候上了公堂再说?”
    跪着那人怯怯看了苏岑一眼,这才结结巴巴道:“我……我跟何骁本是同乡,两年前他找上我,让我在……在大少爷的药里加了点东西。我,我,我也是被迫的,我不干他就把我在后厨买办吃回扣的事说出来,他,他还说事后会给我一笔钱让我回老家,而且这种毒是查不出来,牵扯不到我身上。”
    “你……你!”贾望春气结,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起来。
    贾真赶紧上前帮人顺背,贾望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苏岑从曲伶儿手里接过一个小药瓶,对地上跪着的人问:“是这种药吗?”
    那人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苏岑对贾望春道:“这种毒叫千日醉,是一种秘制毒|药,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中毒的人就像喝醉了一样,任凭你怎么寻医问药都验不出来。”
    “何骁这个畜牲!”贾望春一锤桌子,茶水登时洒了满地,涕泪横流叹道:“他为何要害我轩儿啊,轩儿跟他何仇何怨,他要置我轩儿于死地!”
    苏岑垂眸看着眼前人,出声问:“何骁和那个花魁的事,你还跟谁说过?”
    贾望春止了涕泪一愣,“你是说……”
    “你把事情告诉贾轩了吧,当时何骁已经娶了汪家女儿,正想联络贾家一起打击私盐,贾轩应该是反对的吧?何骁应该私下找贾轩谈过,但贾轩一个世家公子,自然看不上何骁这种人,根本不屑与他合作。会谈过程中应该发生了什么口角,贾轩一时失口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事情虽然没有实证,但关系到何骁在汪家的地位,何骁不知道这件事是你看见告诉贾轩的,所以才会杀贾轩灭口,一举解决掉两个大|麻烦。”
    “……”贾望春嘴角抽搐,早已说不出话来了。
    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害死了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