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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找上柳珵当面问上一问,有些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只是柳珵如今身为一国宰相,位极人臣,背后又有楚太后撑腰,没有板上钉钉的真凭实据他还真就动不了他。
    而他现在有什么,一副白骨,零丁猜测,唯一一点证据还被封一鸣一把火烧了,别说柳珵,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件陈年旧案子要想还原真相,任重而道远。
    正失神间,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把,苏岑被惊了一下猛的回头,只见来人是个生面孔,一脸富态却又生的白净,冲着苏岑拱一拱手,“我家主子请苏大人过去一趟。”
    “你认得我?”苏岑皱了皱眉,这人直呼他苏大人,自然是早就认识他,又换了个问法:“你家主子是谁?”
    那人也不作答,只道:“苏大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铁了心一定要带他过去,苏岑立即心生警惕,他刚才把章何得罪透了,这会儿该不会是章何回过神来要收拾他吧?又或者有人洞察了他这几天的行为,想要把他带去什么偏僻的地方灭口。
    苏大人熟能生巧,久病成良医,被人挟持绑架多了,心思活泛经验丰富,眨眼间已经想好了对策。姑且不算他跟这个白胖子的实力差距,这里位于皇城附近,地广人稀,最近的求救地点也就是皇城的守卫。
    而从这里去到有守卫的地方还得一二里路,他得想个办法把人引过去。
    苏岑问:“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那人转身,在前面引路,“苏大人随我来就是。”
    走的还正是苏岑要去的方向。
    眼看着距离城门还有百十步的距离,苏岑看好时机把人一推,拼了命地撒腿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看,那人被他推了个狗吃屎,这会儿正爬起来边追边骂。骂的什么苏岑顾不上听,远远看着门口的城门郎心里一喜,更是卯足了劲儿向前。到了近前一把抓住城门郎的胳膊,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刚把气儿喘匀,苏岑刚要张口,只见那身姿挺拔的城门郎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身后:“曹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岑脑中一空,愣愣回头,只见之前那人也已经追了上来,这会儿撑着膝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根兰花指点着苏岑抖了几抖,声音又尖又细:“这是太后娘娘点名要找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抓起来!”
    苏岑看着城门郎手里突然出现的绳子稍稍一愣,急忙松手后退了两步,“大哥你听我解释……”
    苏岑最后是被两个侍卫扭送进了清宁宫,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再跑了,那太监却好似被一把推聋了,冷着一张脸对苏岑所说充耳不闻,配上鼻子下头两行鼻血,尤显滑稽。
    一直到了清宁宫门前苏岑才被松开,那太监总算又搭理了他一句:“我家主子在里头等着你,进去之后立即跪下,不可抬头,不可直视我家主子面容。”
    苏岑口头应下,心里却翻了个白眼,都到这里了还“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的,谁还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谁啊?
    进去之后就地跪下,还是那块五蝠捧寿的地砖,苏岑盯着看了半盏茶的功夫,里面总算响起了动静。
    有人姗姗而来,在苏岑前面坐下,清冷悦耳的声音从苏岑头顶响起来:“你可知道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所为何事?”
    不管什么事,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也只能道:“请太后明示。”
    楚太后轻轻一笑,娓娓道来:“哀家是让你来还人情的。”
    苏岑一愣,猛的想起当初廷试时他年少轻狂,在含元殿上公然顶撞李释,当时险些就被当庭拉出去杖毙了,还是楚太后给他解的围。
    事后楚太后也亲口承认,他的状元是她钦点点,她救他一命,他欠她一个知遇之恩。
    楚太后道:“听说你在查一桩陈年旧案子?”
    苏岑心里一惊,绕是他事情干的再小心谨慎,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些人的耳目,略一点头,只能应下来。
    “查到什么地方了?”
    楚太后的人能在贡院门口找到他,自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苏岑如实道来:“田平之是吃了含榛子粉的食物引发了哮喘,又被那届科考的主考官章何当成猝死下令活埋了。此外章何还透露了一件事情,在那一场策论中柳相的试卷上一字未动,上交的是一张白卷。”
    楚太后斟酌一番,“你觉得,是柳珵杀了田平之?”
    “目前来说,柳相的嫌疑最大,”苏岑轻轻一抿唇,谨慎措辞,“太后的知遇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可太后若是要拿这个人情换柳相,微臣只怕恕难从命。这件案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案子,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因为这个案子而死,人命关天,我做不了主。”
    “好一个苏岑,好大的胆子!”楚太后柳目一横,拍桌而起,眼看着就要大发雷霆,岑寂片刻,人却又提唇笑了,“哀家就是想考考你,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为了天下苍生死而后已’的苏岑,你果然没让哀家失望。”
    苏岑心里疑惑渐起,还没等想明白,只听楚太后又道:“哀家不用这个人情换柳珵,而是跟你换一个真相。即日起,哀家命你全权负责此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尽管放手去查,如有人阻拦,按抗旨不遵论处。”
    最后又重重咬道:“章何是如此,柳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