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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柳珵凝眉,目光谨慎地在周围每个囚犯脸上扫过,确定没有人偷听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怒视崔皓,“不要命了吗?”
崔皓倔强地一甩头:“我这条命是你的,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柳珵又退了两步,将自己隐在一片黑暗里,“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仕途,虽说如今左迁惠州,但我都安排好了,等过两年这边风头过了还会想办法把你再调回来的。到时候自然有人提拔你,你的仕途不会止于此,以后也会遇上比我更好的人,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不愧是柳相,安排地事无巨细,先把我送走保命,等事情过去了再接回来继续升官发财,”崔皓突然笑了,“那你想过没有,在你行刑的当天,我就一头撞死在断头台上,我死在你前头,看你那些计划安排还怎么实施?”
“阿皓……”柳珵面上总算有了一瞬间的动摇。那副场景他只是想了想心里就一颤,届时崔皓若真是出现在刑场上,他只怕当场就疯了。
纠结再三却也只能道:“我……我是没有出路的,我从踏进大理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谁说的?”崔皓突然目光一横,“这朝堂上可不是只有她楚太后一家独大。”
“你是说……”柳珵话音一顿,转而又清醒地摇了摇头,“我之前处处跟他作对,他应该是最巴不得我死的。”
“可他却有根软肋,”崔皓眼神轻轻往后一扫,“苏岑他不管这些,他要的只是真相,只要咱们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他会还你清白的。”
“苏岑……”柳珵沉吟了片刻,这一年来李释对苏岑的宠爱不加掩饰,有些地方甚至不惜对抗祖宗礼法,若不是出了这件事,他还打算从苏岑这里下手对付一下李释呢,如今看来倒真是唯一的出路。
“那他又为什么帮我?”
“因为他没变,”崔皓笃定道,“入朝这一年以来,我们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了变化,就他,还能秉承着那份少年意气。当年他能为了一条人命冲撞顶头上司——虽说最后是那个上司走了,如今他也能还咱们一个公道。”
见柳珵尚在犹豫,崔皓又补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找出真正害了田平之的那个凶手吗?”
柳珵神色果然为之一动。
崔皓松了口气,心里却又隐隐作痛。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把田平之拉出来。他看得出柳珵对田平之是有那么点东西的,若不是柳珵对感情的事顿悟的晚,很可能当年就被田平之忽悠走了。
好在柳珵当年反应迟钝,也好在,他出现的够及时。
半晌之后,柳珵才轻轻点了点头。
第190章 借刀
苏岑轻轻眯了眯眼,“你是说,人又不是你杀的了?”
他对柳珵突然翻供并不意外,心里反倒有几分没由来的兴奋。
这件案子就像一团迷雾,他摸索着走了这么久,总算能拨开眼前这块云雾,看到更深层次的真相了。
只是面上依旧沉寂如水,看的人心里发寒。
柳珵通过手上传来的汩汩热源才稍稍安心,垂眸道:“我没想杀他。”
“榛子粉不是你下的?”
柳珵抿唇:“是我下的。”
苏岑皱了皱眉,“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给他下了榛子粉,可我没想杀他,”柳珵慌乱地抬起头看了苏岑一眼,见人没有不耐烦的神情才接着道:“我所下的药量根本就不会致死,我只是想让他在考场上发挥失利,不要高中。”
“为什么?”
“因为他高中了就会有人取他的性命!”
苏岑猛地抬眸,目光犀利地看过去。
那是一种饿狼看见猎物时的本能反应,柳珵竟无端生出了几分胆怯,一时间有些搞不清苏岑看中的猎物到底是他即将吐露的真相,还是他本身。
柳珵定了定神,从头道来:“在会试的前几天,突然有人找上我,让我想办法……杀了若衡。”
田平之字若衡,这苏岑是知道的,只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这个名字还是稍稍有些走神。十几年前的长安城,两个齐名的贤才君子,可能也只有柳珵,配得上称呼田平之一声“若衡”。
柳珵轻轻抿了抿唇,接着道:“我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有人开玩笑,或者是其他嫉妒若衡的人想要恐吓我俩,当时就当个笑话一笑了之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会试前一天他又找上了我,这次说的更明确了些,若衡必须死,因为他开罪了圣人,即便不是我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我来的话他会保我这次高中,并且以后都会飞黄腾达。”
“圣人?”苏岑皱了皱眉,古往今来能被称得上圣人的也就那么几个,譬如孔夫子,都是一些德行高尚、智慧超群的人,一些得道的高僧在佛门里也被称之为圣人,还有就是……皇家被尊称为“圣”。
要说田平之开罪那些圣贤们不太现实,毕竟能被称之为“圣”的,基本也都真的临圣登仙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猜测,而且那个人能许给柳珵飞黄腾达的承诺,也是印证了这一点。
苏岑直接道:“田平之得罪了宫里的人?这个人是谁?”
柳珵却是摇了摇头,“若衡他生性豁达洒脱,从来不与人结仇,我都没见他与什么人红过脸。而且那是他第一次到这长安来,更是从来没进过宫,又怎么会得罪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