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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轻舟争辩:“怎可能!只要掌印开口!”
殷淮在珠玉箬帘后浅浅一笑:“只要臣开口要,殿下就给么?”
齐轻舟手里还拽着他的衣襟:“给。”
殷准压下腰,欺近他,得寸进尺:“什么都给?”
齐轻舟说:“什么都给。”
殷淮玩够了,才捏了捏还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道:“那臣便当真了,”瞧着小皇子还是有些愁眉苦脸,便弯腰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殿下别乱想,您在臣这里是独一份的,再没有旁的人能越过去。”
齐轻舟面色这才柔和了几分,恋恋揪着他的袖襟确认:“真的?”
殷淮应道:“嗯。”
回到京州已是子时,京卫十二护队,宫人仆役,长长一列。
宫门大开,领事宦官带着少监府的内侍掌一字排开的长信灯与凤祥灯恭候。
寂静宫城瞬时亮如白昼,二更的春夜又开始飘起细雨,冷风带寒气。
主子们都疲惫,尤其是行队里还有几个体弱的嫔妃和年幼的皇子公主,护送的京卫队接到上头示意,各自分头将各位主子直接送回寝宫。
齐轻舟坐在轿子里半梦半醒问:“掌印呢?”
一路上殷淮几乎都陪在皇帝身侧,他一个人待着无聊至极,心里也不甚痛快。
皇帝的车轿在很前头,中间隔着皇后、嫔妃、太子,马车外的小太监张望了许久,确认过殷淮马头上的幡旗才回话:“回殿下,掌印大人似是跟着陛下的车走了。”
马车里静了一瞬,隔着帘子传出一道恹恹的声音:“那回去吧。”
小太监心下测测,仔细回:“是。”
焰莲宫里暖气、热水、夜宵都备着,齐轻舟沐了驱寒的汤浴出来问贴身侍候的宫女:“掌印回来了么?”
“回殿下,还未曾。”
齐轻舟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吃不下东西,他下令让宫人别张罗了都去睡,自己在榻上随手拿了本话本,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宫里的梆子敲更,勉强掀起快要黏在了一块儿的眼皮,问门外守夜的宝福:“还没回来?”
宝福算是看出来了,他家殿下从这趟春猎回来之后心里就憋着不快,只好低声道:“殿下,没回来。”
齐轻舟心头涌上一股莫名躁郁,将手里没翻一页的话本子床上一扔,嘟囔道:“干脆别回来了。”
宝福讷讷,不敢说话。
齐轻舟扯过被子往头上一蒙,宝福默默剪了灯芯火烛,怕他冷,又添了床几日前就晒好的被子,被齐轻舟不耐烦地拂开。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边竖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一边与睡意抗衡,还是敌不过连日的疲惫与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睡过去。
夜半惊雷,细如针线的春夜稠实浓硕起来,豆大般砸在瓦檐上、树叶上、窗户上,齐轻舟本就睡得不沉实,凌乱绵长的雨声在宁寂幽静的深夜里更显得清晰。
睁开惺忪的眼,缓了一秒的神,随手拎了件外衫披在肩上就下了床。
院子里沙沙的雨声更衬得堂殿里旷静,几盏长信灯晕开一团不刺眼的柔暖。
殷淮的寝殿就在他的对面,灯还亮着,齐轻舟挥退守夜的宫人走到那间厢房的门外,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回来的?
用过饭了么?
那里头传出一些低低的水声,一股熟悉的冷香顺着蒸腾的气雾冒出来,混着些许草本药味。
是在沐浴?齐轻舟脑子混混沌沌,刚要抬步离开,屋里头便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殿下。”
齐轻舟心一跳,醒了大半,下意识低头,自己明明没有穿鞋,踩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也不会发出声响,是怎么被发现的。
齐轻舟一晚上心里那点气还没撒干净,转身想走,殷淮略带疲意的声音又传进耳朵里:“殿下怎么不进来?”
齐轻舟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没有走,但也没有应答。
过了一瞬,里头传来一声极浅的轻笑:“殿下进来吧,臣今日都没有机会与殿下好好说会儿话。”
齐轻舟“哼”了一声,伸手推门,探身进去,四下环顾,前厅无人,白色凌袜和金蟒刺绣官服被随手扔落在地,质地光泽上佳的里衫搭在黃花梨木衣架上。
石榴南天竹云袖素锦屏风后水汽热气氤氲,齐轻舟心跳得更厉害,一股古怪又诡异的情绪仿若一圈圈涟漪悉数冒涌出来。
他克制着、板着脸面无表情走进去,蒸腾的雾气中一张明丽清艳的脸若隐若现,姿态慵懒闲适。
湿了的眉似黛,润了的唇如瓣,一双黑亮的丹风眼隔着水与雾盈盈熠熠望着他。
齐轻舟慌忙别过眼去,停在离那只专供奢靡浴桶一米远的地方不敢再动。
作者有话说:
掌印还挺茶的嘻嘻
第32章 赐字
浴桶宽敞,再装一个人都绰绰有余,水面上铺满各种药材,殷淮只露出了肩膀。
齐轻舟闻到桂枝子、党参和龙姜的味道。
两人对视了几秒,殷淮忽然动了,双手叠在浴桶的前沿,下巴垫在手臂上趴着,对他笑了笑:“殿下离臣那么远做什么?”
齐轻舟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了捏,眨眨眼,嗅了嗅鼻子,心绪定了些,被引诱似的,小步小步走过去。
还神差鬼使地伸手进去拨了拨水面。
水温吓他一跳,低呼:“这么烫?”
殷淮懒洋洋道:“臣中了冰蛊殿下不是知道么?”说的是那回齐轻舟无意间闯进他疗伤的冰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