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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言看向了她,叹息一声:“少宫主何苦如此?”
谢非言一开始不提自己圣火宫外门长老的事,就是为了让这件事与圣火宫撇清干系。刺杀道盟成员、广陵城城主的事,本就因为掺杂着数个谜团与种种缘由,而被搅成一团浑水、混乱不堪,就连谢非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洗脱罪名。
然而,如今大局将乱,若广陵城一直向错误的方向使力,很可能放走真正的敌人,所以谢非言才站出来,将这一切快刀斩乱麻,试图令这起突发事件迅速回到正轨,而至于他自己……如果实在说不清楚,大不了先跑路,回头再找场子就是。谢非言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誉如何。
但如今梦观澜的站出,虽然为他手上增添的筹码,减少了麻烦……却也让他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份信任之情。
梦观澜向谢非言微微一笑:“谢长老说笑了,哪有什么‘何苦’不‘何苦’?”她的话语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真挚、理直气壮,与坚定无回,“我只不过是在说真话罢了。”
只要是正确的事,就要做;只要是有理的话,就要说。
没有虚与委蛇,也没有利益衡量。
这是年轻人最干净纯粹又动人的心思。
谢非言有些许动容,有那么一瞬间忍不住去回想《倾天台》里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忍不住去搜寻这样的人最后是怎样的结局,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与圣火宫有关的一切,都像是埋在冰山之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就在谢非言走神的这一瞬间,梦观澜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她看了谢非言一眼,小声道:“长老,你……”她琢磨了一下用词,委婉道,“你夫人呢?”
谢非言:“……”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谢非言简直想要看看这小姑娘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非言道:“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按理来说,在这个所有修士都围到城主府的时刻,沈辞镜至少应该过来露一次面,但谢非言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他的出现。
“不用担心他,这广陵城如今虽乱,但能伤到他的人怕是不多。”谢非言说。
梦观澜暗自摇头:“谢长老,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呀!他怎么没陪在你身边给你撑腰?”
谢非言听着这小姑娘理直气壮的话,心下赧然,叹笑道:“这样的小事,哪里就用得着他来撑腰了?”
梦观澜道:“可是,长老你身体不好,万一有那傻子一定要同你打架该怎么办?”
谢非言一笑,也不生气,毕竟跟这样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小孩子总是很难生起气来的。
“少宫主,有些事并不一定非要通过暴力才能解决。”谢非言难得温和了些语调,道,“更何况若真的要打,我也不惧任何人,也不必任何人来保护我。”
他从来都是保护者,也从未将自己视作被保护的那一方。
闲话到此为止。
谢非言道:“既然少宫主也来了,那不如一同进来瞧瞧吧。”说着,谢非言转向了台阶上的李先生,道,“李先生不介意吧?”
李先生深深看了谢非言一眼,沉吟片刻,让开了路。
“既然是圣火宫少宫主做担保……那么,进来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谢非言坦然走入了这个可能会助他洗脱罪名也可能会将他彻底定罪的书房。
他的心中并未紧张或沉重,他甚至还有闲暇去思考另一件事:
如今的沈辞镜,到底在哪儿?
·
一个时辰前。
几乎就在谢非言决定去探探密道、消失在归元宗驻地的下一刻,沈辞镜也从自己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他是避着谢非言走的,因为他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风月斋,风月先生。
风月斋,这地方一听不是个正经地儿,而风月先生这名号,听起来也不像是个正经人。如果不是小师妹的强烈推荐,沈辞镜根本就不会想到要进这种地方。但因为小师妹说这会有一样东西为他“排忧解难”,所以他才抱着疑惑的心态来了——当然,偷偷来,避开他家阿斐,以保持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而这件事,还要从归元宗那位小师妹说起。
沈辞镜此次下山,是遵从了师命,来为师兄弟撑场子的,但是下山前他却偶遇了小师妹,也就是十年前谢非言重伤目盲时负责照顾谢非言的那个小女娃。
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到了十年后已经是大姑娘了,也正好春心萌动的时刻。
自认有家室的沈辞镜,向来是避着这些小姑娘走的,特别是在他注意到小师妹对他时常表露不同寻常的热切神态后,就越发注意自己与小师妹的距离了。
但有心算无心,沈辞镜下山时,还是被这位小师妹堵了个正着。
“沈师兄,听说你要下山?”小师妹扭扭捏捏。
沈辞镜暗道不妙,以为这小师妹是来跟她表白的,赶紧说道:“我不喜欢你。”
小师妹懵了三秒,古怪皱眉:“沈师兄,你觉得我会喜欢上棒槌吗?”
沈辞镜:“……”
你很好的。
沈辞镜扭脸就下山了,心里奇怪多于生气:如果小师妹不喜欢他,那为什么天天用那么热切的眼神看他?心情还那么迫切,一副百爪挠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