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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虎背熊腰的家仆们面面相觑,无奈摇头,只得向云羽围来。
在绿裳侍婢看来,圣火宫的弟子又如何?圣火宫的长老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救了广陵城的众人,顺手给刘家众人包括她在内稍稍开了方便之门,她就一定要咽下这口气吗?!
不可能!
而在家仆看来,虽然圣火宫弟子帮助了他们,可刘家才是管他们饭管他们钱的人,所以虽然可能对不住云羽,但他们该动手还是得动手。
云羽姑娘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心中对他们的冷漠和理所当又气又恨,竟忍不住生出了些杀意来。
而就在这时,那被云羽姑娘救了一命的小乞儿,竟在这时拦在了云羽姑娘面前,向那绿裳侍婢颤声道:“这位姐姐,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了才靠近了你家小姐的座驾,你若有什么不高兴的,打也好骂也好,冲我来就是了,千万不要为难这位仙女姐姐。这些圣火宫的仙女姐姐今天一晚都在为我们奔波忙碌,也是她们屡次救了我们大家的性命,这位姐姐,我们广陵城的人万万不可以恩将仇报啊!”
绿衣侍婢恼羞成怒,呵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也敢教训我?!”
乞儿本就是讨生活的人,面对这样身份的侍婢早已吓得两股战战,但他哪怕哭丧着脸,也坚持道:“我……我自然算不上什么东西,也绝没有呵斥姐姐你的意思,只是……只是这位仙女姐姐,她真的是好人啊!她不但救了我的命,同样也救了姐姐你的命不是吗?”
“你!”绿衣侍婢脸上火辣辣的,又气又恨。
她还想要开口喝骂,可一旁,原本就有些看不过去的众人,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心中对刘家的恐惧,对这些向来高一人等的“人上人”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
“是啊,你们刘家也未免太过欺人太甚。这小乞儿去了你们小姐的座驾,你看不惯赶走就是了,何必打人呢?”
“人家圣火宫的弟子出手制止你,也是出于好心,是你错在前,你又何必这样大的怨气?”
“这位仙子打你的时候你知晓了痛,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人乞儿也会痛?”
“圣火宫对我们大家都有活命的大恩德,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和仙女,你怎么能够这样冒犯仙子?!”
“做人哪怕不知晓感恩报恩,也切不可忘恩负义!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心肠竟就这样坏了。”
“还有你们这些人,当了刘家的家仆就卖掉了自己的良心吗?你们还算得上人吗?!”
“岳家小四,老身是看着你长大的,当年你快要饿死的时候也是老身喂了你一口饭将你救活。你常说要报答老身这个恩德,老身以前只说不用,但现在就当是老身求你,放手吧,莫要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
在这些七嘴八舌的维护声中,那些原本围过来想要动手的家仆们面面相觑,脸色羞红,惭愧地低下头来,又悄悄散开了。
而云羽姑娘,她作为圣火宫这一辈的大师姐,其修为分明是将在场所有人掀翻都不必喘上第二口气,但这一刻,当她被这些力量不足她万一的孱弱凡人们围在中间保护起来时,她却忍不住眼眶微红,漂亮的眼眸泛出了细细的水光。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有的辛苦,都有价值,所有的善意,都有回报。
对面,那绿裳侍婢气红了眼,简直想要将眼前这些指指点点的手统统砍下来,但当身旁的家仆们都纷纷垂下头、一副士气低落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生出了些惴惴不安。
她强自撑着底气,还要再虚张声势,但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直端坐在车架中的刘家大小姐终于在这时出面了。
“实在是抱歉了,大家。”这位刘家大小姐模样柔美,声音也柔柔的,弱弱的,“绿意她本是好心,只是做法稍稍粗暴了一些,才会造成如今的误会。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只要说开了就好,太过计较反而不美,你说是吧,这位仙长?”
云羽姑娘冷笑一声:“是啊,你家女婢盛气凌人地打人的时候,你没想到这是误会;她喝令你家的家仆过来打我的时候,你没想到这是误会;现在她犯了众怒,被大家指责的时候,你倒是想明白这是误会了?!”
那刘家大小姐垂下眼,哀哀叹气,道:“事已至此,我虽想要向仙长辩解,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显得我们刘家骄横跋扈,不识大体……只不过仙长,你误会我们刘家并无关系,但我们众人如今正在逃难,正是应当齐心协力之时,所以若有什么不满,我们日后再说,如何?到时候,我们刘家一定给仙长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位刘家大小姐说话间处处叫云羽姑娘感到不顺心,但偏偏人家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耽误时间报私仇的时候,于是云羽姑娘冷冷瞥了她一眼,留下一句“那你就好好向前走,莫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之后,随着风近月的出手,那如同神灾一样的黑色巨人终于在剑光的剿灭下消失了,然而在众修士的感知中,远处的危机感不减反增,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广陵城,到底哪儿来这么多的怨气?
众人不知缘由,只能茫茫然在圣火宫弟子的带领下远远离开广陵,后来的几天里,空出手的镇海卫与更多的修士也赶了过来,加入了保护和遣散广陵城居民的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