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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从前从没有这种感受,他以前都是站在城门口送别的人,而他此去,也并非一去不回,但他心底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此一去,再回来总会物是人非似的,是以他心头便总有些不舍。
而此行云容容也跟他一道去了,木萧萧则留在京都替他办事。
路上谢迁有时会选择骑马,这时候就是云容容替他照看蟹藕。
有一回云容容无意间跟他聊天儿,她说:“世子爷,我怎么觉得蟹藕跟以前比起来,看起来傻了叭叽的?”
谢迁没什么反应,淡淡反问道:“是吗?”
“是啊是啊!”云容容捏起蟹藕的两只爪子,“我以前逗它它都有反应的,您看现在,最多就只喵一声。”
她说到这,谢迁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里带上了些笑意,随口回:“大概它不想搭理你。”
“……”云容容没接这茬,只说,“世子爷,咱们出发这也有两天了,您一直也没个笑脸的,如今可算心情好了,吓死我了。”
本来不说还好,她这一提醒,谢迁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长浮京里的那人,脸上神色不禁又黯了下去。
云容容:“……”我冰清玉洁一美人儿,为什么长了一张嘴呢?
此后她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隔日他们便抵达了北境十三城中最北边的荧阳城,北境帅府便在荧阳城中。
谢迁等人先是去了使团所居的驿站,由荧阳城的城守大人代为招待。
他们这一行中,由于谢迁并未正式领职,是以他并非主使,主使大人乃是翰林院院长陈辛云,陈辛云还将钟山秀一道带来了。
钟山秀原是北境人士,此番高中状元,本就很得青睐,此行回去,怕是便会升了。
一路上谢迁同他几次结交下来,觉得他人十分疏朗磊落,心中也有山河永清的雄心抱负,由此两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他们到达那天,白天的时候谢迁也跟他一起在荧阳城里走了走,就当前形势讨论了几句。
直到暮色四合,谢迁这才紧赶着回了帅府。
听门口守卫所言,却发现谢无涯一天都在帅府,倒不像谢迁想的那样会到这时才从边境回来。
他径直去了书房,刚刚走近,就听里面传来带着边沙血性的一声:“谁?!”
随后便有一人前来开门查看,谢迁看清此人模样,唤道:“孟叔。”
此人乃是谢无涯手下左副将孟林远,年前跟前锋将军于风一道回了长浮京述职的。
孟林远见到是他,刚毅面目缓和不少,冲他憨厚地扯开一个笑:“是世子啊,早听说世子要来,没想到这么快,快进来吧。”
谢迁点头笑笑,一边迈步上前一边说:“多谢孟叔,这么晚了,孟叔还在跟我父王谈军事吗?”
孟林远听到这顿了一下,随后才摸摸脑袋,憨笑着回:“啊,是啊!”
“看来边关战事吃紧,竟是不得歇息了。”
他这话一说完,便已经进到了屋里,荧阳城的帅府装饰简洁,谢无涯的书房里也没什么东西,谢迁一进去就看见谢无涯坐在案桌后的椅子上,旁边挂着一副边关地图,面前是几本摊开的兵书。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谢无涯蹙了眉,本就严峻的脸此时看起来威势十分骇人:“说了让你别来,翅膀硬了管不住你了是吧?”
可他这张死鱼脸谢迁从小看到大,对此早就没什么反应了,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嬉皮笑脸,只正色道:“父王莫怪,是孩儿自作主张。”
“……”
谢迁少有认错这么干脆的时候,搞得谢无涯一通教训的话只好憋回了肚子里,有话说不出,弄得他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过谢迁这回可不是来找揍的,他也没那心情专门去给谢无涯添堵,但人好歹还是要安抚一下,于是便说:“父王不知,母妃人在京中,心却是在北境,母妃心里肯定也很担心您,我来虽然帮不上您什么忙,但母妃心里大约也能安心一些。”
谢无涯听到这里脸色奇奇怪怪的,像是想高兴但又不太好意思似的,最后只憋出十分讨打的一句:“谁要她担心,多事。”
谢迁深谙治父之道,闻言轻飘飘地说:“先前母妃听闻北境开战的消息,一不留神还崴脚了呢。”
“什么?!”谢无涯一听这个顿时站了起来,紧张道,“严不严重?”
谢迁见他这幅模样,轻轻笑着挑了挑眉:“没有大碍,现在估计已经好了。”
“……”
谢无涯愤愤地盯了他一眼,眼神里仿佛都在说着逆子两个字。
可紧接着,他发现谢迁居然没有顺着这个话茬取笑他,谢无涯松了一口气之余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了谢迁一眼,没说什么,还是谢迁主动问:“怎么了?”
这时孟林远难得看明白了气氛,适时接过了谢无涯的话茬:“同世子几月不见,竟觉得世子愈发稳重了,颇有大将之风。”
谢迁笑了一下,点点头客气道:“孟叔客气。”
接下来他们就没再寒暄,谢迁问了北境如今的局势,孟林远一一回了。
今日距离楼月第一次发起进攻已经过去了六日,第一场战役是最大的,楼月国三王子颜夷亲身上阵,打了北境一个措手不及,那一战也是谢无涯亲自领兵对战的,好在最后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