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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迁哭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可意志却是丝毫不弱:“可你今天要是离我而去,我连两年都活不下来!所以楚灵越你给我停下!”
    当初谢迁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楚灵越接受不了,他担心楚灵越离不了他,他想慢慢地让楚灵越接受。
    可是现在看来,分明是他离不开楚灵越,他此刻脑海里什么人什么念头都没有,他只是想,若是楚灵越今日殒命,那么他立刻便跟着他去。
    楚灵越看着谢迁,眼里满是温柔,他当然相信谢迁的真心,可谢迁除了他之外,还有家人,有朋友,有这世间许许多多的精彩和羁绊。
    谢迁声音都开始发抖:“灵越,你不是说要我陪你下黄泉的么?你现在为什么要擅自抛下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楚灵越听闻此言,不禁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但却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他心里想,其实也没什么,他的迁迁属于热闹的人间,他才舍不得他就此奔赴百鬼阴司。
    楚灵越自己都觉得惊奇,他自私无理了一二十年,临到头了,居然有了些大爱无私的觉悟,也算没有白爱一场。
    至于谢迁说的两年……什么两年?楚灵越脑子里越来越混沌,几乎无法思考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慢慢的,他甚至连谢迁的声音都听不清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嘈杂起来,可没过一会儿,这一切又好似都远了,他的感官像同外界隔了一层似的,好像他自己走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无边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落点,紧接着虚空中又好似有一道空灵的远古余音传来,好似在说什么‘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很快的,他连这一点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人的意识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
    楚灵越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他连昏迷都不安稳,潜意识里似乎一直在担心着,要是他们家迁迁当真一时想不开该怎么办,那到时候他醒了,他们家宝贝人没了,那就他娘的滑稽了。
    许是出于这种忧虑,楚灵越觉得不能再任由自己这样躺下去,于是努力挣扎着要醒过来。
    他好像在一片空白的混沌中挣扎了好久好久,听觉才又被重新找回,生动的声音才重新进入了他的世界。
    “言疏什么时候才醒啊?再不醒迁迁都要醒了。”是谢缈的声音,不过什么叫迁迁要醒?迁迁怎么了?
    谢缈在那儿继续说话,楚灵越少有听到谢缈说话这样多的时候:“那天迁迁也太吓人了,幸好我们去得快,不然的话……”
    “你跟他说言疏三天之内一定会醒,但今天就已经第三天了,你别是骗他的吧?”
    “虽然当时不这么说来稳住他也不行,但是……诶,刚言疏手指是不是动了?”
    “真的动了!顾尘微你快来看真的动了!来人啊,萧萧容容!快去叫太医!”
    她这边话音刚落,再一回头,就见楚灵越已经睁开了眼,眼神恍然了片刻之后方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然而下一瞬,楚灵越就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顾尘微见状连忙过去按住他,告诉他说:“你大病未愈,不要动。”
    楚灵越当时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他做得太绝,几乎身上每一处都是伤,过后光是把他身上的碎衣服从皮肉上撕下来就费了不少工夫,之后也几乎把他全身都缠上了纱布,也就今天早晨才刚刚剪掉而已。
    谢缈见他又要乱来,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你再逞强把伤口弄裂了,你就再当一回纱布精!”
    楚灵越虽然听话不动了,但却未曾在意他们再说什么,只是望着他们,目光殷切地问:“迁迁呢?”
    一醒来就找谢迁,谢缈被他这话赌了个哑口无言,多的话便尽数咽了回去。
    顾尘微想了想,适时开口道:“昼夕守着你两天两夜没合眼,我瞧着他那状态不对,骗他喝了点安神汤,此刻正在隔壁房里睡着。”
    其实顾尘微这话还是稍稍收敛了的。
    当时他和谢缈赶到的时候,谢迁正抱着浑身是血看起来毫无存活迹象的楚灵越,呆呆地坐在广场中间,身边站了一圈人,但却没一个人敢靠近的,气氛压抑得不行。
    因为当时的谢迁的状态实在太吓人了,目光空空的,整个人就像失了神智似的,只顾着手上用力抱着楚灵越不放。
    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想象,若非当时顾尘微及时赶到,探了楚灵越的脉搏说他心脉尚有微弱反应,还有生还的希望的话,谢迁当时还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那会儿谢迁听了顾尘微的话,也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睫毛一颤,抬眼看向顾尘微,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那一眼看得谢缈鼻子一酸,心里也是揪着疼。
    而那之后,他们便把楚灵越和谢迁一并带回了子说府,在给楚灵越诊治之时,谢迁也是寸步不离,连一眼都不忍错开。
    夜深人静时,更是坐在床边握着楚灵越的手,一坐就是一整夜。
    两天下来,谢迁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憔悴,面色惨败眼眶却通红,谢缈实在担心,才让顾尘微给他端了安神汤。
    楚灵越听完,对此并未多发一言,兀自沉默了许久,好在没有再追着问谢迁在哪里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