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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绾春寒平静了神色,轻道:“你还记得我姐姐吗?”
壬无翳一僵,手上停止动作。
“你记得你当初,在我族山下跪了三年,才被允许娶我姐吗?”绾春寒仰头闭上了双目,一点点将痛楚吞入口中,同时开口道:“你若不记得我替你回忆。”
“你与姐姐于中千洲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甚至暗结珠胎之后带着怀有身孕的姐姐回到族中,求得正式姻缘。但父亲瞧不上你,不仅折断了你的四肢,把你赶了出去,更是逼得姐姐打了胎,日日只能坐在闺房以泪洗面。”
绾春寒声音低沉,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泣意:“但是你铁了心要娶姐姐,刚接上四肢就跪在了山下,祈求原谅,祈求父亲同意。我那时年幼,好奇到底是哪个人如此大胆,便偷偷下了山去看你,还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你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
收到疑问,壬无翳没有回答,只是松开钳制住绾春寒的手,后退了两步。
没有得到回答,绾春寒没有在意,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自顾自说了下去:“你说,‘情既已成结,怕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一句话落下,壬无翳冷漠的外表终于出现了裂痕。他弯腰将绾春寒扔下的轻纱拾起,为她重新系起来遮挡双目:“我,从未忘记过。”
绾春寒挡下他的手,接过轻纱自己系好:“正是因为这句话,父亲才对你有了恻隐之心,同意你与姐姐的婚事。但你又是怎么做的?!”神情渐渐激动,绾春寒握紧了双拳,声音高亢而带着质问。
闻言,壬无翳转头避而不答,只转移话题道:“我从不曾想要杀你。也不曾想杀冬暖。”
“但你杀了她!你杀了姐姐!”绾春寒将手伸进怀中,似又要掏一匕首。然而她掏出来的,却是枚碎了一半的蝴蝶玉佩。
她对着壬无翳,字字泣血:“姐姐到下葬时都死死捏着你送她的定情信物,直到我说一定会找到你时,她才松开手。你还对我说,你不曾想杀姐姐?壬无翳,你到底有没有心脏?!哪怕是狼是虎是妖是魔,都不会杀害自己的结发妻子!”
壬无翳抿唇,一张俊脸白得好似绾春寒手中的白玉。
他从不知道这些,只呆呆望着那玉佩,双目闪烁点光。过了半晌,他才轻声开口:“是我对不起冬暖……”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绾春寒凄然一笑,“姐姐被你杀后魂飞魄散。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让姐姐的魂魄重新凝聚吗?!”
“不可能!”壬无翳闻言大惊失色:“我答应过她让她完整离开,从未碰过她的魂魄,她怎会魂飞魄散?”
“你这话什么意思?”绾春寒抓住了重点,柳眉一蹙满脸疑问:“你答应姐姐‘完整离开’是什么意思?”
壬无翳一怔,闭口不谈,只问她:“冬暖是何时魂飞魄散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绾春寒捏着玉佩的手在颤抖,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真相。
“我不能说。”壬无翳垂睫,“我答应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绾春寒深吸一口气,“那我告诉你,在你走后一刻钟,父亲赶来,发现姐姐魂灯碎裂。若是族中亲眷死亡,魂灯仅会熄灭。但姐姐的魂灯不仅火光消失,更是从烛台开始寸寸断裂——只有魂飞魄散之人,才会这样。壬无翳,你敢说这与你无关?”
壬无翳正色道:“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让冬暖魂飞魄散!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缘故。”
“不可能,除了你还会是谁?!”绾春寒神情激动:“我一直守在姐姐身边,没有看到任何人接近。姐姐无端端怎么会魂飞魄散?!你一定在撒谎!”
见到绾春寒激动到又要流血泪的模样,壬无翳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腕,挥清心诀让对方冷静:“你冷静一点!我壬无翳从不撒谎,也从来没有骗过你!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听到对方还在狡辩,绾春寒也不知自己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一巴掌抽在壬无翳的脸上发出清脆声响,哭喊道:“你为什么还要狡辩!凭什么姐姐魂飞魄散你还能在这苟活?凭什么!凭什么!”
壬无翳咬紧牙根任对方捶打,不容反抗地把人搂进怀中,按压在自己胸膛再三保证:“冬暖魂飞魄散与我无关,我壬无翳在此以魂魄起誓,若是我打散了绾冬暖的魂魄,我愿日夜受九天劫雷之苦,直至神魂俱灭!”
壬无翳一字一句引动天地奥义,一股玄奥力量从魂魄而出连接天道,在二人周身形成强大压迫,好似山岳倾倒、天河倒灌,让绾春寒的哭声在瞬间被压回了嗓子里。
空气瞬间安静。
这天地压迫之威在二人身边徘徊片刻后,缓缓消散。直至全部消失,也没有任何异变发生,壬无翳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
绾春寒难以置信地揪住壬无翳的衣襟,口中喃喃:“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与你无关?你换名字起誓!我不信与你无关!”
无奈叹出一口气,壬无翳又以自己的道号起誓。
天地威能再次席卷而来,又再次缓缓消散。
绾春寒再次开口:“名字加道号!”
“哎……我火枫晓岳壬无翳,愿在此起誓,若是绾冬暖的魂飞魄散与我有关,我愿日夜受九天劫雷之苦,直至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