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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那人还是觉得不对劲,说,“那谢未弦为什么还跑出来去找尸体……”
他的同伴一边挑拣着铺子上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肯定是因为那尸体上有东西吧?要不然就是他太恨这个傻子了,就算人家命都没了他也不消气,想要把他挫骨扬灰呗。”
“……为什么?”
“因为造反都还没开始计划就全败露了啊。”那店老板吸了口烟,一边慢吞吞地吐出烟圈来一边说,“嗨,要我说,就是这谢未弦傻。他就算知道怎么挡外族,也整不明白那些个政事。你看,他这还没开始造反呢,整个计划就全露馅了,也不知道这统领怎么当的,要是我来,我指定比他强一百倍咧。”
“就是这么回事。”那人听到这儿,就转头对他满脸茫然的同伴说,“行了,别想了,你要是真能理解谢未弦为什么这么干,那你离疯了也不远了。”
“说起来,昨天晚上在顾府那边闹得可厉害呢。”店老板也说,“听去那儿看热闹的人说啊,那个顾小将军就跟疯了似的,把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一直在里面摔东西,外头全是禁军看着……唉,也是真可怜,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办咧。”
陈黎野被这一通完全本末倒置的流言击的满眼震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就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他回过头,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他身后是谢未弦,谢未弦原来一直待在这条黑暗的小巷道里,沉默地听着这些流言。而现在,他就转过了身去,一步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他已经穿上先前被狱卒摘下来又放到旧顾府那里去的玄甲了。一袭黑披风再加上那些玄甲,这一身俨然是陈黎野最熟悉的样子,是战无不胜的边境军统领。
可这位统领虽然此刻一身威风凛凛,却在扶着这条黑暗小巷里的墙一步一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每一步都步履维艰,似乎随时就要往前倒去一般。
陈黎野怔了怔,又跟了上去。
谢未弦对刚刚那通本末倒置的流言似乎没什么感想,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在黑暗中前行。
等这条巷子走到了头,眼看要出去时,谢未弦又把背后的披风解了下来,像白天一样往头上一罩,罩住了自己的面容。
他伸手掖住衣领,咬紧了牙,一头闯进了外面的灯火通明里。
这也是一条集市街。
谢未弦掖着衣领,在暗处疾走而过。他本就穿的一身黑,这边的集市虽然没那边的热闹,但好说歹说也是个集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铺子上,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谢未弦很快从集市里脱身而出。
等四周几乎没了人影之后,谢未弦就松开了手,一下子把自己扔到了墙上靠住,然后背贴着墙,慢慢地滑落了下来,坐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
跟随着他滑落的身影,墙上留下了好长一道血痕。
那是他后背上的伤。
谢未弦抓着自己的腿,现在那两条腿跟筛糠似的颤地不行。他腿上本来伤就很重,再这么逼着自己一跑,估计伤口都崩开了。
谢未弦的喘息声带着血气。他就这样背靠着墙喘了好久之后,才终于又扶着墙缓慢又僵硬地站起了身,把披风重新系了回去。
他来到了一家人家跟前。
陈黎野抬了抬头,发现了不对。
这里是凤府。
是凤恍府上。
陈黎野愣了愣。然后,他就看到谢未弦寻了个门口守卫看不到的地方,有些费劲地翻.墙爬了进去。
陈黎野心里一阵复杂——他可没这么好的身手。
等他费力地跟着翻.墙进去,又顺利地栽了个倒栽葱之后,再一抬头,就见谢未弦已经捂着腿晃晃悠悠地往里走了好远了。
陈黎野无奈,只好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跟了上去。
谢未弦要怎么做?
要把凤府屠个满门?
陈黎野心里暗暗思忖,总觉得都不像是谢未弦会做的事。
谢未弦扶着墙走。走了一会儿后,就有两个下人举着纸糊的灯笼走过来了。
谢未弦看了眼他们手里纸糊的灯笼。
这两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在路上。巡夜是个很无聊的活计,他俩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欠刚打到一半,草丛里就突然冲出来了一个谢未弦。
那人连哈欠都没来得及憋回去,就猝不及防地被他一脚踹到了肚子,然后就倒了地。
另一个被眼前突发的事件吓得一激灵,刚想尖叫,就也被撂倒了。
撂倒了两个下人之后,谢未弦就咳嗽了两声,咳了两口血出来之后,他便拿起了他们的纸灯笼,把灯笼表面的纸给撕开了。这灯笼本就是纸糊的,他这一撕,就也把整个灯笼撕成了两半。
这种纸灯笼里面都有个小蜡烛立着用来照明,这里面当然也不例外,那蜡烛就老老实实地被铁丝固定在里面。
谢未弦把这灯笼撕成了两半后,又走到旁边的草木丛边,用那作为灯芯的蜡烛点燃了灌木丛。
火一遇到草木,就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了起来。
谢未弦也不守着它。它燃起来之后,谢未弦就把那蜡烛又往草木丛里一丢,任由那疯狂的火舌放飞自我,转头又一脚深一脚浅地瘸瘸拐拐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