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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观晴脸上发烫,咬了咬嘴唇说道:“是我孤陋寡闻,对千霜之毒了解很少。只听说是北国流传出的毒药,绝迹江湖很多年了,目前能找到的解毒圣品,怕是也药不对症。不知无医先生有什么办法,能查找解药的配方。若是有了方子,方子上写的药材只要这世上有的,再难我也可以找到。”
“你大话说这么漂亮有什么用。便是有了方子,凑齐了药材,到做出成品药,起码几个月的时间。每个月圆之夜,无药都会经历那种痛。我在太医院看过一位前辈的笔记,说这种毒初时放大人的痛觉,渐渐还会让人伤口难以愈合血流不止,若无解药,凡中毒者少有活过一年的。无药虽然自幼服了不少毒药和解药,也算是极能忍痛的,可架不住他总受伤这毒又如此古怪烈性。”
无医说到这里,想着要尽快赶去太医院,再将那本笔记找出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破解此毒的办法,教他学医的师傅说,笔记的作者是一位医术精湛的林姓御医,他善于钻研,除了妇科之外,于解毒一道颇有建树,“不和你废话了,我这就去太医院找人请教解毒的事。你好好照顾无药,记得你吃饭的时候匀给他一点吃的。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会昏迷多久,府里的饭堂必须本人去打饭,客人除外,到点有人给你送。”
无医冒着雨匆匆离去,柳观晴却不敢冒雨将谢无药转移到客院。刚才他过来这一路,并不是都有遮雨的廊子,他随身也没带雨具,自己淋湿了没什么,若是让谢无药的身上沾了水,新敷的药不就白瞎了么。
等着太阳下山的时候,雨终于小了一些。柳观晴将谢无药整个人卷在那床破被子里,打横抱起来,施展轻功,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客院。
进了房间,他将谢无药轻轻放在自己的床榻上,那床发霉的旧棉被嫌弃的扔在地上。他也不在乎谢无药身上血渍斑驳,打开崭新的锦被轻手轻脚为他盖好。手碰触到他的额头,烧的滚烫。无医说过,受伤难免会发热,普通人吃一剂降温止痛的药便没事了,可那些药对无药基本没什么效用,只能是他自己挨着。
柳观晴知道发烧的人怕冷,看盖着被子的谢无药身体依然缩成了一团,无意识的颤抖,心中不舍,干脆自己脱了衣物,贴着他躺下,从背后将他搂在怀中,慢慢运功为他驱寒。
感受到了温暖热源,谢无药下意识的往柳观晴身上贴了过去,如猫儿一样蹭了蹭,才安心乖巧的让人圈着。
这么近,谢无药的发梢就扫在他的脸上,滚烫的身体在他怀中蜷着,柳观晴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掌灯的时候有仆人在门外问什么时候摆晚饭,柳观晴看谢无药还没醒,也不急着自己先吃,让仆人送了一些热水,吃食等需要了再传。
谢无药是饿醒的,大概是细胞修复速度比别人快会消耗更多的能量,反正伤好得快,肚子也饿的快。
怀里的人微微一动,柳观晴就已经察觉到了,柔声问他:“你醒了?饿了么?我这就让仆人送晚饭来。”
“是什么时辰了?”谢无药睁开双眼,记得当初是在自己那小破屋子里,怎么醒来竟然睡在柳观晴的床上,而且好像柳观晴没穿上衣,两人裹着同一床被子。
感受到谢无药眼中的惊诧,柳观晴迅速起身,将自己的衣物胡乱穿好,就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红着脸解释道:“这个,刚才下大雨了,你屋子里漏雨太潮湿,我就将你抱来我这边。我衣服都湿了,而且你发烧特别冷的样子,我想着,要不脱了湿衣服,躺你边上给你暖一暖。你还挺热乎的……”
听着柳观晴语无伦次的解释,谢无药心里明白他都是为了照顾自己,不免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多谢柳大哥照顾。刚才是我太逞强了,其实伤的并不重,大概是连日赶路太累了,一闭眼睛竟然睡着了。饿倒是真饿了。柳大哥身为客人,让他们多送点吃食,肯定没问题的。”
柳观晴不浪费时间与他争辩伤势的问题,他自认为伤势严重与否的标准与谢无药有本质区别,比起谢无药自己说的,他更愿意相信无医的判断。他赶紧吩咐门外候着的仆人送两人份的晚餐。
不一会儿好酒好菜摆上桌,谢无药拉开椅子与柳观晴对面而坐,大吃大喝起来。古时金陵的酒还是黄酒为主,并不容易喝醉,微醺的时候情绪刚好。
柳观晴也放开了那些顾虑,大着胆子问道:“无药,你与谢大人莫非是有仇?无医他们不敢问,我也是好奇,但是你若不想回答,就不用答。我不逼你,若惹恼了你,一是打不过你,二是还有无医等着说记仇会报复我呢。”
谢无药将最后一块鱼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思量着该怎么回答。现在直接说出身世,也无非是惹人同情。可是同情有什么用?若是柳观晴因此跑去质问谢浩然,那就性命堪忧了。谢浩然现在肯定不想任何人知道那个秘密。
所以他模糊了一下答案,委婉的回答道:“听说我亲生父母算是主人的仇家。主人当年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先皇在位时谢家很有威望,却因着被人陷害全族成年男女都被斩杀,未成年的女孩送去教坊,男孩净身做了内侍。到主人受圣上提拔沉冤得雪的时候,曾经显赫一时的谢家大族仅剩他一人。那些参与陷害谢家、或在谢家蒙难之时顺势落井下石的人,也都受了教训。”